见赵莼身上并无大碍,亥清便才安下心来,后又垂眸横扫周遭一眼,将众人惊魂未定之状看入眼底,不觉蹙眉道:“为师已借那功德法衣度化此处死气,只不知此座地宫洞府崩毁后,会否还有邪祟之物趁虚而入,毕竟是历经多年的囚尸之所,尚还不晓得有多少修士尸身置于其中…
“不过,这些都是万剑盟要收拾的烂摊子了,金台教敢在他等眼皮子底下行出此事,自该要为此付出代价。”不必询问赵莼,亥清也能从当前景象猜出个七七八八来。淮樽那件由大功德所化的法衣、地宫外等候的几位金台教长老,此行何意当是一眼就知!
说罢,又深深凝望了一眼正在支离破碎的地宫洞府,肃然问道:“莼儿,可是金台教之人心怀歹念,才让你动用了真阳印记?”
话虽如此,亥清却不会以为,凭几个真婴期弟子就能将赵莼逼入绝境之中,同阶之内,能与自己这爱徒过上两招的,怕也只有风云榜前十之人,而金台教弟子想要如此,便只能另外动用些特别手段了。
言语间,亥清身上逸散而出的杀意,几乎使天地为之冻结,在这洞虚修士的庞大身躯之下,其余人便像是密密麻麻的蚁虫,半点不敢动弹!
想到王芙薰一事,赵莼脸上的神色亦凝重了许多,她微微摇头,否决道:“金台教尚无如此胆量,此事…怕是内祸。”
内祸?
亥清面色一沉,旋即伸出大手,欲要将地宫修士一并抓来,只是此举终被赵莼阻下,听她沉声言道:“欲杀弟子者已被弟子所杀,是…嫦乌王氏之人,王芙薰!
“与她同行的王馥、王方敬两人,如今也都死于弟子剑下。另有裕康陈氏两名弟子,算是目睹这一切的人证,只是他们来得迟了,却不曾瞧见是王芙薰先动的手。”
“好一个嫦乌王氏,竟敢污我弟子声名!”亥清听此一言,霎时便洞悉了此中深意,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目中怒意几成实质,咬牙道,“王芙薰便罢了,王馥、王方敬二人却是此届风云榜真婴,借由这两人,嫦乌王氏必会死咬着莼儿你不放。
“还不知晓此事是何人指使,不过莫怕,为师定会向掌门言明一切,嫦乌王氏若敢动歪斜心思,为师便要王酆晓得厉害!”
亥清言辞凿凿,本该叫人安心不已,然而赵莼却隐隐觉得,此事或许不会那么轻易就宣告结束。
余下的日子如釜上之水,一日一日被煎得干干净净。
哪怕赵莼被亥清时时带在身侧,流言也如无由之风,被吹到了她耳边来。那日目睹她与王芙薰动手的,显然并不只陈婉君二人,现下返转飞星观后,诸如她屠戮同门的言论,便日益多了起来。
流言真真假假,三人成虎。但王氏三人死在她手里的事情却是实打实的,无论如何,当同门之内有如此言论开始流传之际,王芙薰背后那人的心思,就算是达成了。
赵莼眉头皱起,心中暗暗有些忧虑,不过不是为了这事,而是适才亥清将她召去,所向她传达的消息。
昭衍最后一名在界南天海的弟子也回到了飞星观上,这意味着许乘殷即将带着昭衍之人回转山门,不必继续在此等待了。而王芙薰之事起后,亥清本也打算带着赵莼立刻返宗,只是那时柳萱尚在界南天海之内,这才为此耽搁了下来。
然而直至今日,不少宗门都已启程回山,昭衍弟子亦全数返回,柳萱并非昭衍之人,故许乘殷等人也无法继续等她一人归来。
是以一日之后,飞星观便将返回宗门,不再继续作等。如若没有王芙薰那一事,亥清也可留下同赵莼一起等待,但前日宗门有讯,讲嫦乌王氏老祖,鸿青殿此代殿主王酆亲至不非山,欲告真阳洞天弟子赵莼,有意杀害风云榜真婴的戮功之罪,现下宗门已有飞书传信,要亥清携弟子即刻返宗。
而这也正如亥清所言,律令治于宗内,在宗外与同门相争而分生死并不为过,但嫦乌王氏所状告的,是杀死风云榜真婴而有的戮功之罪,此便有所不同了。弟子留名风云榜,是为有功于宗门,可得嘉赏记功,赵莼以一己之身连杀两人,哪怕最后不会被定罪惩处,却也得到不非山走一通问罪判罚的流程。
何况这一回,乃是王酆亲自出面,告上了不非山去,而赵莼又是不非山执法弟子,相比于寻常弟子,此事便又棘手了许多。
因是王酆递的状书,受理这事的便是不非山执掌擎争,亥清的意思是,两人应当尽快回返宗门,以免王酆继续在门中兴风作浪。至于柳萱,却只好让谢净代为照看,等其从界南天海内出来,后者当会送她返回昭衍。
赵莼知道,当下不会有比这更好的选择,谢净与青栀相熟,可堪托付信任,有她在此等候,柳萱必是能平安归返。
只是…柳萱留在界南天海中的时间,到底还是太久了些。
亥清自得了宗门传书,眉间的郁气便一日重过一日,将赵莼从地宫洞府处带回后,她便立刻传书将此事告知了温隋,然而温随却道,掌门如今因有要事闭入元渡洞天内,拒不肯接见任何长老弟子,王酆索性禀了这事与茅仙人,故如今传讯于她,要她领着赵莼回返宗门的,实也是茅仙人。
要是掌门出面,亥清自有办法周旋此事,偏是茅定山这个硬骨头当前,叫她颇有些束手无策起来。而王氏三人才死不久,王酆便急着上禀了此事要问罪,堂堂洞虚大能竟为几个弟子亲递状纸,却是怎么看都不算与此事毫无干系。
亥清目色渐坚,暗道纵有茅定山插手,旁人也休想混淆黑白,将这罪名加诸于赵莼之上,任是鸿青殿殿主又能怎样,若敢动她徒儿,她便先将这人杀了再言其它!
二更如果来不及就明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