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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四章 奇袭——白衣术士

大奉打更人 卖报小郎君 8489 2024-11-04 12:45

  

死了,终于死了.........

  

许七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高度紧绷之后,带来的是极度的疲惫,这种疲惫来源于身体和心灵。

  

连番的大战,让他状态非常不好,尤其骑龙拼杀这一环节,乍一看他凶猛无比,干脆利索的强杀贞德。

  

其实是以伤换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贞德的反击,以及玉碎带来的反噬,让许七安遭受极大的创伤。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值得的。

  

许七安立于灵龙背脊,眺望着苍茫大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把这段时间以来,挤压在心中的郁气,彻底吐尽。

  

默然片刻,他撕下一缕布条,绑好披散的长发,整理了一下褴褛的衣衫,朝东北方躬身作揖。

  

魏公,一路走好。

  

魏公,来世也当称雄!

  

死了,父皇死了.........太子站在城头,痴痴的望着遥远天际。。

  

他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往事,威严的父皇高坐龙椅,威严的父皇大声呵斥,威严的父皇身穿道袍,严肃的父皇掌控朝堂,这样一位手握权柄近四十年的父皇,竟死在了一个匹夫手里,太子........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王首辅同样在眺望,这位老人脸色和眼神都无比复杂,快意、悲伤、感慨、心酸.........

  

他愣愣的眺望,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大概在缅怀自己那段随着皇帝殒落,而一起终结的仕途吧。

  

群臣神色复杂,一时间无能说话,沉浸在皇帝终结的那一幕。

  

许七安,弑君了!

  

大奉开国六百载,除了武宗皇帝当年清君侧,连同昏君一起清大奉的皇帝从未被人诛杀过。

  

元景,或者贞德是大奉历史上第一位被匹夫击毙在京城的皇帝。

  

今日的事端,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过去千百年后人评说这段历史时,想必会津津有味吧。

  

从元景十六年说起,一直到元景三十七年其中必然会夹杂魏渊的捐躯八万将士的覆灭。大奉史上这位沉迷修道的皇帝最后被匹夫许七安,斩于京城。

  

诸公感慨万千之际,忽听一阵哀哭声。

  

循声看去,只见御史张行英,扶着墙头哭的老泪纵横。

  

前魏党成员一个个双眼含泪或低头擦拭或昂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片刻后包括失态痛哭的张行英在内,这些手握大权的魏党成员当着各党派的面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动作。

  

他们整理衣冠,朝东北作揖,而后转身,朝天边那人作揖,许久不起。

  

此时此刻,皇城的另一头,怀庆迎风而立,素色衣裙飘飘。

  

风撩起她的发丝,轻抚她绝美清丽的容颜,皇长女轻轻松开紧握的秀拳,于心底松口气。

  

他从未让她失望,勇武,霸道,睿智,无所不能.........这一战,虽有波折,虽有担心,比如镇国剑腾空的时候。

  

但怀庆依旧不认为许七安会输,因为他没输过。

  

这是一个奇男子,即使是她,也不得不佩服和崇敬的奇男子。

  

怀庆撩起舞动的鬓发,挂到耳后,与留下感动泪水的太子不同,她心里振奋唏嘘的同时,还有沉重。

  

贞德帝殒落,这只是开端,随之而来的善后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这主要分为两方面:一,对整个中原的交代。

  

其中包括各州的百姓、各地的官府、各地的军队,以及江湖人士。

  

百姓方面,需要考虑的核心是“民心”二字,是坦诚布公,还是隐瞒,都会造成民心尽失的局面。

  

军队是同样的道理,某种意义上来说,稳住军心比稳民心更重要,尤其北境和东北三州的将士。

  

这批人是最容易哗变的。

  

如果这一战里,许七安败了,那玉阳关中一万多名将士,必然造反。

  

各地的官府需要安抚,不能让他们在这件事上产生惶恐不安的情绪,这样,才能帮忙稳住百姓的心,才能不让江湖组织趁机作乱。

  

第二方面,新君。

  

对于现在的京城来说,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新君登基。

  

新君登基是一切的前提,只有新君登基,才能稳住各方。若是大奉群龙无首,再加上贞德帝的所作所为,中原必将大乱。

  

“太子,总算熬出头了。”

  

怀庆遥望午门的城头,望着黑压压的那小撮人,她笑容古怪,似嘲讽似不屑。

  

“狗皇帝终于死了!!”

  

李妙真握紧拳头,又激动又亢奋,恨不得长啸三分,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

  

但同时又有些怅然,狗皇帝死了,她的青春结束了。

  

天宗圣女当年粉嫩下山,闯荡江湖,两年里,她的口头禅便是:

  

迟早刺死狗皇帝。

  

而今两年匆匆而过,狗皇帝死了,她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惆怅,仿佛人生的某段旅程,彻底告一段落。

  

楚元缜没有说话,他早已泪流满面。

  

十年书生意气,今朝终于荡平胸中郁垒。

  

恒远双手合十,微微垂头,默然不语,似是在追忆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

  

“我爹知道大奉皇帝被杀,肯定会很开心,就会想着打仗。”

  

丽娜说道:“他很喜欢打仗,说大奉的女子是最好的,衣衫是最好的,房子是最好的,什么都是最好的。什么都要抢过来。”

  

丽娜的爹是个精奉分子,就是精的方式有些不对。

  

我很推崇大奉文化,推崇大奉一切,所以统统都要抢过来。

  

“废物,废物,废物!”

  

脚踏黑色莲花的地宗道首,声嘶力竭的咆哮:

  

“贞德就是个废物,修行四十年,全修到猫身上去了。被一个练武不到一年的小子斩杀。”

  

他有些气急败坏。

  

贞德帝委托他出手牵制洛玉衡,报酬是事成之后,帮助他出手对付金莲。

  

黑莲渴求元神完整很多年了,他今日不敌洛玉衡,非他实力不行。大家都是差不多渡劫期巅峰的人物,谁也不比谁弱。

  

但他的元神是残缺的,而道门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元神领域。

  

他眼下被洛玉衡重创,若是贞德胜出倒也罢了,都是值得的。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地宗道首气的原地爆炸。

  

乳挺腰细,容貌倾城的洛玉衡,抖了抖剑花,道:“我修道也才三十四年,师叔”

  

黑莲表情一僵,洛玉衡比他小一辈,但现在的情况是,他被洛玉衡压着打。

  

他刚骂完贞德帝修行修道猫身上,洛玉衡扭头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下一刻,他仿佛被激怒的雄狮,咆哮道:

  

“你少得意,你少得意,你如今气息沸腾,犹如翻涌的海潮,底下沉淀的业火即刻就会发作,我看你如何躲过这一劫。”

  

洛玉衡隐居京城多年,从不与人动手,最多就是操纵分身代替本体出面。

  

这是因为她需要靠修为压制业火。

  

而今她全力出手,往日里牢牢压制的业火,必将反噬。

  

黑莲诅咒完,忽然愣了一下,他看见洛玉衡明媚一笑。

  

她微微侧头,看一眼京城方向。

  

那家伙如今已是三品,又斩了贞德,不管修为还是气概,都足以匹配她。

  

观星楼。

  

萨伦阿古站在八卦台边缘,眯着眼,望着天边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他缓了口气,道:

  

“原来大奉的半数气运,在他身上,这就是你的谋划?”

  

监正负手而立,与他并肩,淡淡道:

  

“算是吧。

  

“贞德自以为气运加身,我不会动他,也不能动他。确实如此,对术士来说,弑君是自毁根基,品级越高,反噬越大。

  

“昏君也好,暴君也罢,只要一日还坐在龙椅上,便一日是一国之君。对其他高品级修行者来说,人间帝王气运加身,弑君因果缠身,不是逼不得已,没人愿意跟他较劲。

  

“贞德信心十足,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他却忘了,三品以上的修行者不愿与他较劲,但我可以培养一个愿意和他较劲的人。

  

“过河之卒,退无可退,但可弑君。他终于领悟了这个“意”,不枉费我多方馈赠。”

  

萨伦阿古眯着眼,道:“所以,魏渊的死,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监正探出手,往虚空里一抓,抓出酒杯,抿一口醇酒,悠然道:

  

“魏渊是自己求死,与我何干,我不过是算到了这一步,然后根据将来要发生的事,提前布局。”

  

萨伦阿古吐出一口气:“魏渊知道吗?”

  

监正颔首,笑了一声:

  

“他分析出来了,不然,为何留下血丹?他能心无牵挂的封印巫神,是因为他料定贞德必死。”

  

说着,监正目光望向远方,喟叹道:“他甚至算到了那一步,这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萨伦阿古皱了皱眉,他竟没听懂监正这句话的意思。

  

监正笑道:“不用想了,天机已被屏蔽,和你也没关系,你这位大巫师占卜不出东西。”

  

随着贞德帝的陨落,两位一品高手的较量随之放缓,监正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这里虽是他的主场,但要杀死一位活了数千年的大巫师。

  

代价将是京城之地,化为废土。

  

没那个必要。

  

萨伦阿古皱了皱眉,沉吟道:“你有为他屏蔽天机?”

  

他,指的是许七安。

  

监正反问道:“为何这么问。”

  

萨伦阿古坦然道:“来京城前,我卜过一卦,贞德的卦象是吉凶并列,这意味着他将面临生死大劫。可我同样为许七安算了一卦,你猜猜卦象如何?”

  

监正默然。

  

萨伦阿古露出古怪笑容:“大凶之兆!”

  

云鹿书院。

  

许二叔在书院学子们的帮助下,将沉重的行礼,一件件搬上马车。

  

这里面有古董字画,有被褥衣衫,有日常用品,数量繁杂。

  

许家打算搬到剑州定居,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今晨起来后,一家人就失去了笑容,心情沉甸甸的。对于二叔和婶婶而言,唯一欣慰的是许二郎也会前往剑州。

  

这很好,一家人不用分开。

  

至于大郎,夫妻俩刻意没有提及。

  

许二郎的授业恩师张慎,负责送许家前往剑州。

  

此去剑州路途遥远,许家的女眷偏偏长的貌美如花,虽说许平志是七品武夫,炼神境在江湖中也是一把好手。

  

但如果遇到有组织有规模的悍匪,许平志一双手一双脚,未必能及时护住妻女。

  

武夫毕竟粗鄙,不够花里胡哨,杀人本事高强,护人就不行了。

  

一辆马车,两辆平板车,两匹马,准备就绪。

  

许二叔坐在马背上,拱手道:“多谢先生送行。”

  

张慎笑着点头。

  

他刚想说些什么,忽见许二叔捂住脑袋,满脸痛苦,身子一歪,从马背上跌落。

  

张慎大吃一惊,连忙跃下马车,俯身查看。

  

“老爷!!”

  

婶婶尖叫起来,拎着裙摆,从马车上跃下,正要扑到丈夫身边,忽然顿住。

  

婶婶抬起双手,抱住头,只觉得大脑一阵阵的抽疼。

  

“爹,娘?”

  

许玲月惊呆了,手足无措,清丽秀美的脸蛋,布满惶恐。

  

“娘!”

  

扎两个冲天揪许铃音,见母亲一脸痛苦,连忙从车上跳起来,扑向婶婶。

  

婶婶闷哼一声,就给她撞晕过去了。

  

“娘死啦,娘死啦........”

  

许铃音嗷嗷大哭。

  

这时,许二叔从头痛欲裂的状态中恢复,他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如纸,喃喃道:

  

“不,不,不........”

  

张慎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昏迷的婶婶,又看一眼许二叔,试探道:“许大人,你这是?”

  

许二叔根本不理他,甚至不看昏迷的妻子,他跃上马背,抽动马鞭,绝尘而去。

  

张慎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脑海里是许平志离开时的脸色,既发狠又悲伤,既悲伤又绝望。

  

京城。

  

高空中,许七安正要驾驭灵龙返回城内,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失去了色彩。

  

就像黑白电视机里的画面。

  

五感被蒙蔽,武者对危险的直觉被蒙蔽,这种状态仅仅不到一秒,便恢复正常。

  

许七安缓缓低头,看见一根金灿灿的钉子,扎在了自己胸口。

  

钉子表面铭刻着佛文,它轻易的扎穿了金刚神功的体魄,扎穿了漆黑的皮肤。

  

“呃啊啊啊........”

  

他听见了痛苦的嘶吼,分不清是自己的声音,还是神殊的声音。

  

“别叫,这才是第一根呢。”

  

温和的声音传来,穿白衣的术士,出现在许七安面前,他的指尖夹着八根金色钉子。

  

白衣术士捻起一根钉子,往许七安头顶一拍。

  

钉子刺入百会穴。

  

神殊的惨叫声夏然而止,漆黑得皮肤恢复正常肤色,金刚神功的光芒溃散。

  

许七安的气息骤降,变的宛如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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