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五章 仙露玄机暗伏波
奇巧楼内,小僮晦涩一笑,将玉盒托至四郎面前。
四郎没有伸手,只问:“这是何意?”
“我家主人说,这瓶洗髓花露送给谢阁主。”
听僮儿如此说,四郎与陈小猫疑惑地对视一眼,接过玉盒。
拨开盒盖,淡黄琉璃瓶中光华流转。
合上玉盒,四郎反而有些不悦:“看来苏公子在我紫霄阁下了不少功夫。”
那僮儿似乎料到四郎的反应,只拢手对着二人深深一揖:
“我家公子素来料事如神,阁主不必太过在意。”
四郎冷冷笑了一下,问道:“说吧,他要什么?”
僮儿抬首,目光直指木台上的机关人。
四郎眉心微皱,用眼神询问陈小猫。
陈小猫会心一笑,对那僮儿道:“可以。”
老吴站在柜台边,听到陈小猫的话,将她拉到一边,惊道:“你疯了?”
“怎么了?”
老吴悄声道:“这东西如果让吴国人琢磨透了,下次打仗,徽国要死不少人吧?”
陈小猫点点头。
“那你还同意?”老吴质问。
她没有再回应老吴,只让四郎帮自己把其中一只机关人搬到地上。
陈小猫双指交叠轻念咒语,那架枯木瞬间“复活”:绕着柜台走到老吴面前,将他的帽子提起来,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机关人转了一圈停在陈小猫面前。僮儿也照陈小猫所示咒语试了试,一切顺利。
先前进奇巧楼打探的中年马夫随即把机关人搬出去绑在香车顶上。
这香车原本精致华贵,顶上却偏偏绑了个木头人,不协调的一幕顿时惹来不少路人侧目。
陈小猫和四郎跟出奇巧楼,她朗声道:
“苏公子,既然有缘到我奇巧楼,何不下车喝杯茶?”
只见香车的锦帘被揭开一条极细的缝隙,传出冷淡低沉的男声:
“不用了,过两日贵国国宴自会再见。”
一丝诡谲的光芒从锦帘缝隙掠过,刺得陈小猫不觉蹙眉。
望着马车远去,陈小猫和四郎都觉得此番求取洗髓花露顺利得让人不安。
“这是什么?”陈小猫从地上捡起一个白色蜡封药丸。
“似乎是从苏衡的马车上掉下来的,先帮他收着吧。”
她随手取了块锦帕,将那药丸包好。
此时,御街尽头传来鸣锣之声,街面上的小孩儿听到热闹,三三两两向城门方向跑去。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陈小猫心中疑惑。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过路人在议论:
“十王进京了,这次是专门来祝贺魏王摄政的。”
十王?
陈小猫依稀记得四郎对自己讲过,百年前景宗皇帝为了防备鬼方,将自己的十个儿子分封各地,赐予财权,准许他们训练军队。
经过百年经营,这十位藩王逐渐坐大,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
大皇帝沈稷登基后,想削去他们的权力,未曾想被十王反噬,一度落到朝中没有一名文官心腹。
这十位王爷为了压制大皇帝,还与魏王暗中勾连,内外呼应。
如今,魏王得了权柄,自然要进京恭贺一番。
不一会儿,绵延数里的铁甲马队如长龙般铺满御街,引来无数看客艳羡的目光。
四郎无动于衷地望着那些移动的彩绸礼箱,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尧京西巷,长久关闭的吴国驿馆近日又因使团的到来而热闹起来。
苏衡的车才停在驿馆门口,便有吴国修士迎出来:
“苏公子,圣女正在等你商讨要事。”
僮儿吃力地将一名锦衣公子扶出马车,两旁来接应的仆从也立刻上来扶住苏公子。
饶是这样,他行走起来仍然十分困难。
“主人,还是坐轮车吧。”僮儿试探着建议,却被苏衡阴冷的目光吓得抖了一下。
在他身后,马夫踮高脚,正准备把车顶上的机关人取下来。
苏衡的脚步忽然停下,微微转身望了一眼那只机关人。
马夫以为他放不下这求了好几日的东西,立刻问道:
“公子,这木头人给您放到哪里?”
苏衡收回目光,毫不在意地答了两个字:“扔了。”
车夫和僮儿都一脸困惑。
他波澜不惊道:“废物一架,还被那女子施了烈火咒。留着它,今晚吴国驿馆就会化为乌有。”
“那您?”
那人嘴角扬起一丝冷蔑:“我要的,我已经得到了。
四郎与陈小猫回到紫霄阁,将洗髓花露再次检看一番。
确定没有被做过手脚后,四郎滴了一滴在装魂光的玉瓶中。
玉瓶中立刻飘出些黑气,瓶中的蓝色魂光更加明亮了些。
四郎再度将谢清云的魂光引导回他额心,这一次,魂光非常顺利地回到谢清云体内。
谢清云眼神惊讶,随后晕倒在四郎臂弯。
四郎对祝隐道:“七日之后,我兄长就会恢复从前的记忆。这期间还要麻烦你和长工照顾一下他。”
祝隐无奈,只能同意。
说话间,结界小屋外响起清亮女声:“静微君可是在寻本尊?”
四郎、陈小猫和祝隐都迎了出去。
风卷云涛,一女子鹤发童颜,额心图腾鲜艳欲滴。
她笑睨一眼四郎和陈小猫道:“怎么?小夫妻又和好了?”
陈小猫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玉叶,是护送生命垂危的四郎从凤麟洲回来,那时自己与他误会甚深。
转头看了一眼四郎,陈小猫眼中有些疼惜愧疚。
四郎却握住她的指尖,对她坦然一笑,似乎早已淡忘前事。
几人将玉叶道尊迎入屋内,四郎道出自己夜探皇宫的情况。
玉叶道:“你是说大皇帝很排斥你,似乎碰到你就会很痛苦。这次想让我再去探一趟?”
四郎点头。
玉叶有些不悦:“这种麻烦事,你叫你小妻子上就可以。为何要辛苦本尊?”
四郎面有难色:
“小猫她,在冥界遭遇了一些变故,现在修为又退回了筑基期。”
玉叶干脆道:“好!那我今夜再去探一次。”
四郎又细细分析道:
“我原想只要陛下醒来,便可以召集众臣为他复朝。
但我听说,范恒的南策军已经开到了尧京外十里驻扎。
如今千牛卫和宫廷修士也全部换防成魏王的人。
就算陛下醒来,恐怕也很难复朝。
庆幸的是,他目前仍有天子气护身,没有人敢冒弑君天劫将他杀死。
有了上次我入宫的响动,这次道尊入宫,我料定他们会设下一个陷阱。
所以,您也不必太过当真,只需要给宫廷的修士们一些压力,让他们…”
说到最后一句,四郎压低了声音。
只有玉叶听清了他的真正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