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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林弦捏起衣服上温热的钥匙,在手里转动观察。
刚开始听到那一串地址,林弦还真是没反应过来,但安杰丽卡这么一说,他也回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关于爱因斯坦的报道。
这位伟人的晚年,是在普林斯顿度过的,时间超过20年之久,普林斯顿可以说是爱因斯坦的第二个老家。
他平日里在普林斯顿大学授课,1955年他去世之时,也在普林斯顿大学医院里撒手人寰,享年76岁。
世人皆知,当时的病理科主任,因为对爱因斯坦大脑感兴趣,所以就私自解剖了爱因斯坦的头颅,将其大脑偷走,泡在福尔马林里。
时至今日,爱因斯坦的大脑组织依旧存放在普林斯顿大学医院,近几十年来,科学家们围绕这位伟人的大脑进行了很多研究。
但大多数研究成果都没有什么意义。
曾经很著名的一个谣言,说什么“爱因斯坦的大脑开发率仅有10”就是出自于此。
事实上,爱因斯坦的大脑比之正常人的大脑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无非就是重量稍微重了一点点…毕竟爱因斯坦的头也确实比一般人大一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弦还回忆起来。
爱因斯坦晚年是非常低调的,对自己的死亡也早有嘱托。
他告诉子女,自己死亡后不要举行任何纪念活动、不要举办追悼会、就直接火化之后,把骨灰找个地方撒了就行。
他还特别叮嘱,骨灰撒在哪里这件事,一定要对全世界保密;他顾虑的就是后世会把撒自己骨灰的地方奉为圣地,进行参观和巡礼。
似乎爱因斯坦并不是一個喜欢热闹的人,只希望悄悄从这个世界上离去。
爱因斯坦的子女们也听顺爱因斯坦的意见,没有为他举办任何追忆活动。并且骨灰也撒在了没人知道的地方…时至今日,也没人知道爱因斯坦的骨灰到底撒在了哪里。
同理,爱因斯坦的在普林斯顿的故居也一样。
他写信给普林斯顿大学,要求不要把他的故居当做博物馆、不要建立成旅游景点,就正常流入市场,当做一栋普通的房屋就好。
普林斯顿大学也很尊重爱因斯坦。
在后续几十年间,这座住过爱因斯坦的老旧房子里,来来回回住过很多人,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林弦不知道季临为什么要买下这栋房子。
更不明白,比起季临遗留下来的数亿美刀的资产,这栋破房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就只有这一把钥匙吗?”
林弦看着安杰丽卡:
“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安杰丽卡摇摇头:
“一直到季临去世之前,其实我和季临平时都有联络。我们小时候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后来又一同被老头接到身边抚养。我本身就比季临大好几岁,他在孤儿院那几年,基本都是我抱着他长大的。”
“后来我们被老头接到身边,没过多久就分开了。老头送我去了好莱坞,以童星出道,开始混影视圈子。而季临则是留在他身边,由他侄女照顾长大…也就是后来许云的妻子。”
“我和季临关系还不错,但是每年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只是平时发发邮件、网上聊聊天之类。前段时间,季临告诉我说,他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
“我还挺意外,他这样别扭的小男孩,也会有人和他做朋友?季临倒是也和我说了你的一些事情,但也没有太多,只是他说有个朋友的感觉很不错,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太多。”
“他离开的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大致能猜到…应该和他、以及老头一直以来偷偷摸摸、藏藏匿匿的事情有关。”
安杰丽卡说着说着,有些落寞。
林弦看着她:
“他们俩的死,你会伤心吗?”
“会有一点吧。”
安杰丽卡点点头:
“但是…其实我觉得他们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关于死亡。不单是他们,其实我也有。”
她换了个坐姿,放下二郎腿,侧头看向高速行驶的商务车窗外:
“我出生在一个战乱地区,每日每夜都在打仗,每天都有亲人朋友死去。就是老头捡到我的那一天,我身边躺着一片焦黑的尸体,都是我的家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
“从那个时候开始,亦或者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死亡这件事在我们战乱地区孩子眼里,就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大家都麻木了,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你也不用对我如此戒备,我完全没有来找你报仇的意思,我从小就看惯了死亡,早知他们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季临不一样。他一直在寻找杀死他父母的凶手,不过他倒是从未怀疑过是老头杀的,这点我也相信,季临经常把老头耍的团团转,要是真的是老头杀的,季临早就查出来了。”
“我一直不知道他们两人在干什么,但是从现在你的反应、以及季临给我写的那封信上来看…”
安杰丽卡转过头,冷峻又艳美的脸庞看着林弦:
“杀死季临父母、还有他们两个一直追逐的…是不是都是这个叫天才俱乐部的什么组织?”
林弦没有吭声。
他看着手中捏着的钥匙,感受上面热量的逐渐流失:
“我不知道。”
他轻声答道。
他还是不会去回答安杰丽卡的任何问题,那是不理智、也是不安全的行为。
安杰丽卡想要知道季临死亡的真相,那是她的问题,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如果你真的是季临的朋友,伱就应该告诉我。”
安杰丽卡眉毛皱起,盯着林弦。
“如果我真的是季临朋友,我更不应该告诉你。”
林弦扭头,看着安杰丽卡棕色的眼睛:
“他如果想让你知道,那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真的,我其实心里一直都没甩清你的犯罪嫌疑,但事已至此,也就这样吧,毕竟我也不是执法者。但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辙,那就不要趟这淌浑水,季临或许真的是为了保护你,才会对你隐瞒这些。”
“那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安杰丽卡也紧盯着林弦。
“那是我们的问题。”
林弦答道。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安杰丽卡算是彻底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没她想的那么好对付,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打感情牌也好,这个男人完全不上钩,也坚决不吐露出任何情报。
她鼻子长出一口气:
“行吧,如果这真的是你们俩之间的问题。我想问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了天才俱乐部、找到了杀死季临父母的凶手,你会帮助季临报仇吗?”
“我当然不会。”
林弦着实被这愚蠢的问题逗笑了:
“或许是季临没有给你讲过他正在做的事情、以及他原本打算杀死的人是谁…但我觉得目前的你,肯定有些误解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干嘛要替他报仇?只是很巧,我们俩感兴趣的东西有些重叠而已。”
“那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去普林斯顿一趟,去马舍尔大街112号这间屋子里看一看。”安杰丽卡指指林弦手中的钥匙:
“你会去吗?”
林弦把彻底凉下来的钥匙收进西装内兜:
“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去的。”
这句,林弦说的是实话。
对他现在的处境而言,出国实在是太危险了。
龙国,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而米国现在乱糟糟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再加上,现在天才俱乐部里哥白尼的存在,到底有没有觉察到自己,也是一个谜。
在没有足够安全把握的前提下出国,非常不明智,也非常危险。
即便是季临留下来的信息…爱因斯坦的故居…确实很吸引人,林弦也直觉这些线索必然和天才俱乐部有关。
也只有这样重要的线索,才会让季临特别交代安杰丽卡,要亲手把钥匙送到自己手中。
那栋爱因斯坦的故居里,到底藏了什么?
“呵呵,我早知道你不会去。”
安杰丽卡仿佛看穿林弦想法一样,笑了笑:
“所以我替你去看过了。”
“哦?”
林弦来了兴趣:
“里面有什么?”
“里面几乎什么也没有。”
安杰丽卡说道:
“是真的很空、空荡荡的、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任何家具和多余的物件,全都被季临清理掉了。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东西…就是客厅墙壁挂着的一幅油画。”
“油画?”
“是一幅有些年头的油画。”
安杰丽卡看着林弦:
“《忧伤的爱因斯坦”
林弦眯起眼睛。
回想起当初和楚安晴一起,在东海展览馆看到的那副黑白画作。
画布上的老人,头发炸起,双目无神,像是一具僵尸、一个死人。
他面色凝重,如同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精神萎靡不振,好似被掏空了灵魂。
林弦记得很清楚。
油画明明是以色彩鲜明著称的,但这幅油画作品,却完全放弃了油画的色彩优势,整片画布上近乎就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压抑。
沉重。
悲凉。
凄惨。
令人不适。
他依稀记得,当初楚安晴还念出了这幅油画的简介——
1952年,由写实派画家亨利道森绘于米国布鲁克林。
已经是一幅70年前的画作了。
林弦回过神,疑惑道:
“季临为什么要把房间全部腾空…然后挂上去一幅假画。”
“不,那不是假画。”
安杰丽卡认真说道:
“季临那副《忧伤的爱因斯坦是真品,确实是当年亨利道森所绘制的真品,不是赝品。”
“那不可能。”
林弦摇摇头:
“我去年年底,还在东海展览馆里看过这幅油画,那是一个全球油画巡展,上面标明了,那幅画才是真品,来自某个知名的博物馆我记不得了。”
“那个当然也是真品。”安杰丽卡不以为然:
“但季临挂在房子里的那一幅,也是真品。”
林弦轻笑一声:
“你这就有些搞笑了,这世界上还能有两幅《蒙娜丽莎不成?”
安杰丽卡摊摊手:
“达芬奇确实没有画两幅《蒙娜丽莎,但亨利道森可是画了好几幅《忧伤的爱因斯坦。”
“好几幅?”林弦有些意外。
“是的。”
安杰丽卡点点头:
“这一点,季临明确告诉过我,因为他手里那副《忧伤的爱因斯坦,就是我帮他买到的。”
“季临告诉过我,《忧伤的爱因斯坦这幅画上隐藏着特殊的密码,虽然不知道是亨利道森所为、还是爱因斯坦的指示。但是根据上面密码的逻辑来推算…”
“这个世界上,一共有8幅《忧伤的爱因斯坦。”
8幅。
林弦陷入沉思。
他倒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达芬奇也并不是只画过一幅《蒙娜丽莎,据说这幅画其实也是有好几个版本的,有一开始作废的版本,但也同样遗留了下来。
但是《忧伤的爱因斯坦的真品竟然有8幅之多!
这必然是刻意而为的。
不是爱因斯坦授意、就是画家亨利道森所为。
总之,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这幅并算不上特别出名的画作,一模一样的真品画了8幅。
更让林弦在意的是…
听季临的意思。
这8幅《忧伤的爱因斯坦上,所隐藏的密码信息应该是不一样、并且是有一定逻辑关联的,所以他才能推理出一共有8幅真迹。
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
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忽然。
林弦有些想明白…为什么油画明明不适合画黑白人像、但亨利道森却依旧坚持用油彩的原因——
油画是立体的。
油画不同于一般寻常的画作,它用厚实坚硬的油彩涂成,画布表面本就凹凸不平、有高度落差。
这让画作有立体感的同时,也打通了第三个维度,或许可以让那些不容易被察觉的密码隐藏在油彩高度和落差之中!
林弦是美术生,他第一瞬间就想到了这点。
难道…
这就是爱因斯坦刻意留下的密码?
若果真如此,这些密码又指向何方呢?
吱呀————
埃尔法商务车停稳,车辆右侧的电动门缓缓滑动。
前方隔音舱的小窗打开,司机从小窗里看向后方:
“半岛酒店到了。”
安杰丽卡看着沉思的林弦,微微一笑。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又拿出一杆眉笔。
拔掉眉笔帽,在名片上写下一串数字,放在林弦手中:
“这是我的电话。“
她踩着恨天高走下踏板,站在车外微风中,将散在肩上的长发向后一甩,空中滑过一道飒爽的弧线和芳香。
安杰丽卡回过头:
“如果哪天,你真的打算来普林斯顿的话…”
她左手比出数字六的手势,贴在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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