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1日(周二)虚伪是,忧郁的调试
樱花美丽,是因为凋谢。
焰火美丽,是因为一瞬即逝。
落叶美丽,是因为走向死亡的身影。
雪的美丽,是因为消融。
也就是说,我们的《日常》看起来会如刻骨般闪耀——
是因为,不知何时就会被破坏。
将他国的《武将》招安到了自军。
要想让那武将能如自己所想作为棋子来使用,就必须要去除国内外的不安因素。
外侧的忧患——特别是指起因于原侍奉君主的关系性。如果对原君主的忠心很高,就会再次叛变。所以必须要实行离间计。
而与那同时,在内侧,必须在尽量快的时间内铸就起自己同那武将的信赖关系。为此,就必须要赠与名马和神兵,来提高友好度和忠诚度。
不过,这当然,是在游戏中。
《三国志》《信长》之类的模拟游戏,我是相当喜欢的。
另外告诉大家,来夏非常讨厌这种游戏。似乎只要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就不由的烦了起来。她喜欢的是格斗游戏。不过对性格粗暴的来夏来说很合适呢。「小希,来一决高下吧!今天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虽然她经常会这么叫着找上门来,不过基本都演变成对我施以物理攻击。
好了,闲话少说。
我觉得游戏中拉拢《武将》的要点,放在我和咲夜之间也很合适。为了让她变成我忠实的棋子,就必须在《内》《外》两方面下功夫——话说,这有点太牵强了吧?
说不定会有人觉得把人际关系想得和游戏一样的很不正常。
不过,老实说,在我看来,同现实中的朋友相处和游戏其实也没大差别。从无数的选项中选择最佳的,来提高友好度的数值。只要这样,就能获得自己期望的关系——现实中,不过也就是个这种类型的游戏吧?
而游戏与现实的差别,就在不能存储,读取,重来这几点而已。
嘛,如果人生真是一场游戏,那我可不愿启动游戏机呢。
因为我《椎堂密》的人生,恐怕,就是个垃圾Game。
围绕于我《外侧》的忧患。
为了清除那,我来到了信息处理室。
现在是午休,不过尽情踢足球的同学们的喧嚣声,根本传不到位于校舍一端的这里。在这严严拉着窗帘的漆黑教室里,只有PC的散热扇和硬盘的声音。这里没有开灯,只有无数的显示器放出的些微光亮,冰冷的映照着四周。
在这信息处理室的最深处。如同前卫艺术家作品一样堆积起的显示器和PC的缝隙间,有块被分割出来的,四周用树脂包好的异样地方。
「就是说,ARICE已经被毁了?」
「基本已经被毁了。指挥体统似乎也不存在了」
我在和喵美对话。
我坐在设在中央的大椅子上,而喵美就跨坐在我膝上。要是让别人看到,说不定是相当危险的样子。如果被老师发现了,只这点就足以停学了吧。不过,这信息处理室根本没有使用,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老师会来。
「指挥系统不存在了……,就是说,那已经失去作为组织的机能了?」
喵美点了点头。
「是的。有关ARICE的情报在各国都属绝密,虽然推测成分居多,但恐怕就是这样」
「访问限制严到让喵美都调查不到吗?」
「不管什么程序都是能突破的。只是,如果线上没有,我是调查不到的」
「呵……原来《天才黑客少女喵美》也有弱点呢」
一头短发有着纤细身体的可爱女孩子喵美——缘远丹暗,是樱丘高二学生。作为一名《转学生》,被那位麻烦的高天原A学姐取外号为《世界树》。
她,也就是所谓的《黑客》。利用自己这罕见的能力,只是为了满足求知欲,就入侵各个地方的电脑。而看上喵美这能力的我,经常会请她做调查。
因此,今天就是让她对ARICE进行调查。
Angelic-RuinsInterceptCommittEe——终末委员会。是咲夜所属的,为对抗《世界灭亡》而成立的组织。好不容易才得到咲夜这个棋子,要是被ARICE插手夺走我可就难办了。所以,我想提前知道那边的情况。
听到我的话,喵美的唇撅了起来。
「不要把人家称呼得像动画名字一样。而且……你太高抬我了,要说起来,我是有很多弱点的啊」
「哦。那,喵美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问人家的弱点想干什么啊。就算是学长,我也不会把密码告诉你的」
她这么答着,熟练的将我制服的项圈解开了。手跟着放到了扣子上。
「密码吗。嗯。这让我觉得很H啊。有种一定要问出来,想非法登陆的感觉喔」
「学长你这说法,我觉得就是所谓的大叔呢」
「……刚说的好像被中途打断了啊。继续吧」
「好。全盛时期的七十名战士,现在似乎也就剩下不足二十名了」
「是说全世界?」
「是的。这地球上」
「你刚才说指挥系统不存在了……那ARICE剩下的这不足二十人,都是依自己的判断行动的?」
「基本上说,是这样」
「基本上,就是说,还有例外吗?」
「美军似乎抓住了其中数人。在他们的研究所里留下了曾关押的资料。只是,那是两个月前的资料,现在连那研究所是否还存在都不知道了」
ARICE的对天使兵器,可以轻易杀掉常规兵器很难杀死的天使。
因此,与天使苦战的各国军队,自然会向ARICE施压让其提供技术。不过,ARICE却拒绝了。
所以,ARICE与各国军队间发生了矛盾——听说那自那以来关系就变得不怎么融洽。不过这毕竟只是传闻,不保证是真的。
「还有,ARICE的干部级人物好像还存活着1人。所以有那个人下达指令的可能」
「噢」
打倒出现的天使,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想终结《世界灭亡》,就只有杀掉我。可以说,所有势力都在想杀我。
不过,从除了咲夜以外没有其他刺客来这点看……ARICE应该是如喵美所说已经失去机能了吧。
只是,我觉得,这并不能认为一切都是咲夜个人独自判断的。
咲夜为了杀我转到了我们学校。可,除了战斗什么都不知道——连恋爱都不知道的她,会做出《转学过去》的这种判断吗?
莫非,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建议她转学?
我向喵美试着一问,
「《有栖川咲夜》,是在大约半年前入国的。那时,同时还有两名来到了日本」
解完扣子的喵美,将我身上的T恤拉了上去,
「密学长。请比万岁」
我听话的举起手,T恤被脱了下去。嗯,终于进入无法解释的状态了啊。
「一起和她前来的两个人中,有没有可能对咲夜下指示?」
「这点还不清楚。虽然已经着手调查,不过还没抓到消息」
「是吗……」
看来ARICE这组织来插手的可能性很低啊。不过,同咲夜一起来的人或许还是当心点好。
「以上,学长所委托的ARICE内情报告结束了。和平时一样,详细内容已经打印出来。请去确认那个吧」
「嗯。谢谢」
道过谢的我,微一思量,道
「我想再追加一个拜托,可以吗?」
「是什么命令?」
「没必要一一都订正成《命令》吧」
「反正人家,是密学长的奴隶呢。被你抓住《血》这个弱点,硬强迫服从的。所以我觉得语言应该用正确」
「你这说法让别人听到不好吧……」
「听到的人可都会有『竟然把这么可怜的少女当作奴隶,密学长果然好坏。真是鬼畜啊』的感想的喔?」
「……嘛,算了。我想拜托的,是稍微放出点消息」
「是什么消息?」
「ARICE的对天使兵器,有栖川咲夜已死——这个消息」
「……说她死了?」
「对。说《与天使交战,下落不明》也可以。我不想让ARICE的残党和各国的军队知道咲夜的存在。免得他们找麻烦」
「原来如此」
「当然,要尽量做得低调……要若无其事的,不形于色的,知道吗」
「那方面该怎么处理我明白。不过……」
喵美的手贴到我胸前的十字伤附近,抬头注视着我。
那如彩虹竖着的左眼,反射着显示器散发出的淡淡的光,刷☆的闪动着。喵美是因为眼球中有肿块,才会只有左眼成为的《猫目》。
「有关ARICE的情报,不管什么组织都属机密。要篡改那自不用说,就是像类似自然的散播出去也很难的。代价会很高的喔?」
「没关系。我们是公平交易的关系。可以让你吸个够」
喵美除了《黑客》外还有另一个面孔。
那就是,《吸血鬼》。
因她得了名为《嗜血症》的怪病,所以会难以抑制的想喝血。
而我就是据此,同喵美结下了《契约》。就是作为利用喵美黑客能力的代价,我会支付鲜血的契约。
不过,喵美却说出了让我吃惊的话。
「我不要血。今天该得的我也不要」
「你怎么了?这几天我都没来,这期间你一直都没吸过血的吧。不是很想了吗?」
「是的。就是这样。我除了血以外几乎接受不了其他食物,就算吃下去也不会觉得好吃」
喵美从不吸我以外的人血。在之前的学校时,她曾吸过一个割腕自杀的女性朋友的血……不过那被过分扩大成她要杀死那女孩儿。而喵美似乎因此受到打击,不再吸别人的血了——直到遇到我前。
「我现在,非常想吸血。想把密学长的胸口划满伤口,一口一口的舔」
单猫眼怒视着我的喵美,继续道
「但是,午休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要是尽情的吸了,学长会吃不到午饭的吧。那对身体不好」
「噢,这还真是少见呢。没想到喵美竟然挖苦我。我不吃午饭也没关系这点,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学长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个非常喜欢挖苦人的女孩儿。名字也是丹暗。NI-YA-MI。I-YA-MI。一样的。有句话叫《名字代表人》的。所以就不要再管我这种讨人厌的女孩儿,去讴歌快乐的午休吧」
「……莫非,你这是在闹别扭?」
「根本不是」
喵美的颊气鼓了起来,但没多久就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
她轻环视了下这昏暗的信息处理室。柔软的发呼的摇了起来。
「……即使是关在这种地方的我耳中,也听到了有栖川咲夜——有栖川学姐一转学就说『我喜欢你!』的宣言了」
《有栖川咲夜转学宣言》,瞬间就传遍了学校,到后来竟然有观众到教师来参观了。那像野火一样飞速传播的流言,也终于进到身在这信息处理室的喵美耳中了吧。
「而且,不是还有有栖川学姐和密学长在《恋爱》的传言吗」
「呵,这你都知道了啊」
「我调查过了」
「线上有那种消息吗?」
「是在校内知道的啊」喵美有些语塞的说,
「我,我基本没有可称为朋友的人。所以调查非常辛苦。就是这样人家才讨厌线下的」
「很努力啊。了不起。就照这气势去交100个朋友吧」
「我已经高二了。还有,请不要戏弄我」
砰砰——喵美生气了似的捶着我的胸。
「有栖川学姐是ARICE的对天使兵器。拥有密学长一直期盼着的《力量》」
虽然她应该对咲夜不了解,但喵美的口气很坚定。这应该是在调查ARICE时,多少了解到咲夜的信息了吧。
「学长你,同有栖川学姐订立《契约》了吧。内容就是作为利用《力量》来交换恋爱」
「……嘛,差不多吧。那和给你《血》的契约是一样的喔」
我把自己是不死身的事告诉了喵美。但是,我并没有把有关《世界灭亡》,以及只有和我相爱的人才能杀死我的事告诉她。
「密学长。今后请单方面的利用我。请只是为了利用而利用,不用给予任何报酬」
「这真是个奇怪的拜托呢。……是什么新玩法?」
「不是的。意思是要学长也不给有栖川学姐报酬」
「就是,让我不恋爱?」
「是的。我,说过的吧?对出现密学长期待《力量》的人感到很不安。那是因为我无法杀掉天使……。就因为敌不过那个,竟要用恋爱作为报酬……这样的学长我绝不允许」
「我可不记得这需要你许可啊」
「这我明白。但,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喵美就像在乞求一样的看着我。
「即使没有报酬,我也什么都会听的。不管什么都是。所以,求求你。请也只是利用有栖川学姐。还有……今天,也不会和密学长做《那种事》。因为学长要是和有栖川学姐《那样》我会很难受的」
「那,我就听你的吧,不过……」
我一耸肩,低头看着赤裸的上半身道
「为什么要把我的制服脱下来?」
我现在这种状态,就是喵美在吸血时必定的样子。
「这个呢……」
喵美摘下自己的项圈,将制服的扣子解开两个,把胸口敞开了。
刚以为她要依偎到我胸前——沙沙沙。
却拿脸在我颈上蹭了起来。那鼻尖随着压上,细碎的吻着。
「喵呜呜呜」
发出着异声的她,就像在玩耍般的晃动着头。
「嗯,结束了」
喵美的头猛的抬了起来。那脸上尽是满意的表情……不过我觉得她脸似乎红了,是心理作用吧。
「呵呵。密学长好好闻喔」
「这还真是多谢。话说,喵美。刚刚的是什么意思?」
「……在沾气味」
喵美的目光难为情似的转向别处,坚定道
「这下,密学长就是属于我的了。偷腥的猫不敢挨上来的」
呃……这猫娘到底在想什么啊。
沙沙,我伸指挠了挠脸,
「我是不明白啦……不过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想可以不用做的吧」
「你、你好多嘴的。密学长,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意。那么,今天就到此吧」
嗯——我点了下头。
把自己的右食指尖端咬了下来。血不住而出,让口中都是血的味道。
我把滴着血的指伸向喵美,问道
「真的……不用了?」
「呜……啊呜……。不……不用了」
喵美生硬的说,不过她的目光已经离不开我指上的伤了。那猫目中的彩虹倏的收缩,喉头咕咚响了一声。
赤红的血随着轻微的声音滴落到我胸上。
喵美就像被响动吓到的猫一样肩颤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滴下的血痕。
「不快点的话,伤就要治好了喔?」
我稍稍倾身,将已喷出光粒的指在喵美面前晃了起来。
呼啦呼啦~——猫目随着我的指动着的喵美,不由得「啊呜……啊啊……」的呻吟出来……
就像再忍耐不下去似的,扑向了我的右手。
她就像把鲷鱼烧塞满口的孩子一样,双手抱着我的手,把食指含了进去。
用力的吸着,舌在伤口上滑动,唇不断泯着的喵美,在拼命的吸着血。从那含着我指的口边,「嗯……哈呜……」的灼热吐息露了出来。
指间传来了柔软的感觉。那尖锐的疼痛和些微快感,让我的背不由得缩了起来。
「好好喝……」
不久,指尖的伤愈合了。不过,喵美仍恋恋不舍的舔着我的指。
就在她似无法忍耐,虎牙加劲要做出新伤口时——我把指抽了出来。
「啊呜……」
「那,我就回教室了」
喵美惊慌的脱口道
「不……再……!」
我笑了起来。虽然自己说有点那个,不过确是相当坏心的样子。
「再,什么?」
「……呜呜。学长欺负人……」
她手放在制服胸前,肩大大的上下起伏着,注视着我。那表情就像闻到木天蓼(日式传统认为,这玩意儿能吸引猫)一样。
「对不起,呢?」
「对…………对不起」
「就这些?」
「请……再给我……」
「请用」
得到我的许可,喵美从衣袋中拿出了大壁纸刀。嗒嗒嗒嗒的将刃推了出来。
「呜呜……。觉得被下了毒品似的。觉得像密码被知道了似的」
「抱歉呢。不过,我不喜欢你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强忍着不吸血」
因为对一般人来说,那就是等同于断食的行为。痛苦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莫名其妙,吗……。我在尽量追求简单明了了啊……」
喵美的壁纸刀滑过我的胸。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血渗了出来。
「密学长你欺负人坏坏的还鬼畜……不止如此,还迟钝。非常迟钝。犯罪级的迟钝」
「坏我是有自觉……不过迟钝是指什么?不管怎么看我都很敏感—啊!」
喵美就像不让我再说下去似的,将壁纸刀插了上来。在我的胸上,又划了一道大伤口。还温着的血液从胸上流了下去。
「密学长。算我求你,对有栖川学姐,请只是利用而已。绝不能当真喜欢上喔?」
「这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和咲夜恋爱的。不过或许会做些似乎是恋爱的事。但基本上,与对喵美没有什么大差别」
咲夜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棋子,只是我为了保护城市而利用的《力量》。
我会喜欢上她,根本不可能。
「是,这样吗……。听到这我就安心了」
喵美点着头,不过那脸上却浮现出了难过的笑。她轻叹一声,沙沙的舔起了我的血。
过了良久,喵美擦了擦满是鲜红的嘴边,道
「哪个呢,密学长。因为在预定外吸了血,所以我想撤回前面的话」
「前面的话?是说哪句?」
喵美略一沉吟,伸头在我耳边轻语道
「……请来,非法登陆吧」
呜哇。
在樱丘高中,《转学生》有些特殊的意义。
那是去年秋天。一年级学生(现在的二年级)在林间学校期间,发生了大部分都被回收的事件。所以一年级生,变成每班人数都不够了。
校方为了补充生源,从全国召集了《无法就读普通高中的学生》。也就是说,像喵美一样的,女孩子们。
虽然《转学生》们中有很多特殊的人这点对需求《力量》的我来说很不错,但在一般学生眼中,只是些可怕的存在吧。这也是难怪呢。那些在以前学校中被称为《吸血鬼》《杀人狂》《不死身少女》什么退学了的学生们,都转到我校来了。
要说幸运,就是《转学生》们严守着校方的规定非常老实。不过,在一般学生间,都将《转学生》的话题视为禁忌。
同学们对咲夜的警戒,仅因为是转学生这个属性就很高。而且又像在强调那似的出现了对猿渡的《暴力事件》。
虽然通过我作出的虚假设定,以及咲夜自身的让步,朋友们多少接受了一些……不过班里还是有很多人对咲夜持怀疑态度。
因此,希望咲夜能尽快顺应《日常》的我,为了让她和同学们和解而想出了一条计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提议「兼办咲夜的欢迎会大家去玩吧」而已。
国际恐怖组织《殉教天使团》企图进行大规模自杀爆炸事件,横滨的《居民》出来正游荡在附近的街道,天使的大规模袭击要来了——平时不断传来的这种危险信息,让有的同学退缩了。不过,大部分人都是一说就OK。毕竟生活在这被破坏的世界中的我们,不管何时都在寻求着《狂欢的理由》。
「有栖川同学,这下就能和大家和睦相处了吧?」来夏对此也非常高兴。
不过,却根本没想到会是那样——
「等等,有栖川同学!我让你等一下!」
放学后。风原市。家庭餐厅前。
破败的市区中,响起了雪村珊瑚的怒吼声。
正走在通往车站便道上的咲夜,表情冰冷的回过头来。
「……什么事?」
「从一来就是,你那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叉在腰上的珊瑚瞪向咲夜。
「啊,小雪!不要啊!」
「就是啊,好不容易热闹一下的!不要泼冷水嘛!」
听到来夏和猿渡的责备,珊瑚怒吼了回去。
「小夏,你不要说话!还有猴子,不要再撒谎了!」
「我这,可没撒谎啊。在我看来,这是相当别有风味的欢迎会啦」
「哪里是!?根本就不热闹!都是有栖川同学害的!真是浪费时间!」
猿渡还想想办法帮忙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耸耸肩闭嘴了。一起来玩的同学们也走出了餐厅,不过看着两人的他们,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珊瑚会这样生气也是无可厚非的吧。今天的欢迎会真的非常冷清。
一开始大家去了卡拉OK,可咲夜就像戴着面具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在里面,连动的不动。主宾是那种样子,的确是不可能热闹得起来呢。
在很会来事的猿渡力荐下,咲夜才只唱了一首。
曲名是《光啊天国啊十字架啊》。
呵。原来卡拉OK里也有圣歌啊……不对,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
咲夜的哥声既清澈又美丽,就算是马上加入圣歌队也完全没问题的好,不过……,唱圣歌那种曲子真是让大家不知该做何反应。
在轻快的流行音乐后传出的庄严管风琴乐,让一手铃鼓一手沙锤的来夏她们瞬间凝固住了。
唱完一曲圣歌的咲夜转头看向呆呆站着的同学,哼的一声,自此嘴就合成一字不再说话了。
之后,大家为了加深关系决定去餐厅聚餐,不过咲夜的态度还是和刚才没两样。只是身板挺直的做在主位上,散发着足以称为斗气的气息。一句话都没说过。
你们想,要是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中途有人生气,或是哭了,大家都会很别扭吧。只要想想那感觉,应该就能理解同学们所感受到的这种压抑了。
『想恋爱根本不需要找密!我会借欢迎会的机会和咲夜搞好关系让你们看看的!』即使是来之前信誓旦旦这么狂言的小子们,此时也都消沉了。个个都一脸好想回去的望着窗外那破败的街道。
就在这守夜一样的欢迎会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时——咲夜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我回去了。之后,你们开心玩吧」
转身走出了餐厅……珊瑚终于爆发了。
「我知道这么说很让人烦。但是,我还是要说。有栖川同学,你的态度,太恶劣了!」
随身携带自用纸剑的吐槽女珊瑚,在班里就像是女生领袖般的存在。所以,她才会知道是红脸,也在提醒咲夜注意吧。
「今天,可是你的欢迎会啊?可明明是这样,你却是那种样子!不只一句话都不说,还瞪着大家!……我并不是非要你觉得高兴。但是,你要有不满就说出来!觉得无聊就说无聊!觉得不喜欢就说不喜欢!」
对天使兵器轻叹一声答道
「没,那回事」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那只会让人觉得你想打架啊!」
火大起来的珊瑚把流海儿撩了起来。那马尾辫就像在表示她很不高兴一样摇摆着。
「啊哇哇哇哇……不行的啊」
抓住珊瑚制服边的小动物——不对,是一切都精致得像松鼠一样印象的班长栗木坂有香,颤抖着想阻止珊瑚。不过,她的怒火已经收不住了。
「……你因为家庭原因在很严格的环境中长大的那,我已经听小密说过了解了。我觉得那很可怜。所以……我觉得你把猴子甩出去也可以理解……可能的话,想和你亲密相处。毕竟我们都在一个班」
咲夜皱眉注视着珊瑚。但却似乎不想回口。
可这似乎反而更刺激到珊瑚,她近乎抓狂的逼近过去。
「但是,我不想和有这种态度的人结交!」
「…………」
「不要把不和谐的气氛带到班里来!我们,也都是非常拼命的啊!虽然这世界已经破烂不堪,但我们还是在拼命在《快乐》着啊!」
珊瑚就像鄙视一样,高声道
「不要妨碍我们!」
同学们,都默默的听着珊瑚的话。我想他们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自《世界灭亡》开始以来,悲伤就在我们的生活中多了起来。
直到昨天还一起欢笑着的同学,说不定明天就会被《回收》——所有人心中随时都有这种恐怖。但即使这样,我们也在竭力欢笑生活着。在就连『明天见』那种本该无意的《招呼》,也要像真挚的《愿望》一样说出的,很轻易就会被破坏的生活中,拼命的活着。
正因为如此,才绝不能容许将那无可替代的《日常》破坏掉的异分子存在吧。
「喂,说点什么啊!不要沉默!」
珊瑚一把推到咲夜肩上。咲夜刷的一下回瞪向她。
紧张的空气弥漫在她们四周。就连在等红绿灯的司机,也在琢磨是什么事的不时看向这边。
「请停下吧……!」
一个似已无法忍受这气氛的叫声传来。
「大家要和……呜呜……和睦啊……呜呜……」
眼中含泪的班长,终于哭了出来。虽然她很胆小,不过还是想作为班长团结大家。所以,说不定会想不开的以为这种紧张的气氛是自己造成的。
「…………」
但即使这样,咲夜也一句话都没说。要说变化,也只是唇紧闭起来,似是心理作用的垂下头而已。
「不要哭啊……」
「班长你没错的啊」
女生们边安慰着班长,边看向咲夜。那目光,是在责难她。
(怎怎怎怎,怎么办啊,小希!)
来夏惊慌的拉起我的袖子。她会这样慌张我也明白。
这下就要《决胜负》了吧。将完全决定善与恶的所属。
女孩子似乎有着把对方分为《敌人》和《伙伴》来交朋友的侧面。《敌人》的《伙伴》是《敌人》。要是和被认定为敌人的咲夜关系很好的话,就表示我自己也会成为她们的敌人。这下想让她轻易与大家和睦就没希望了吧。这么下去咲夜一定会在班上被孤立的。
本来的话,这时我或许该出手帮忙。毕竟提出举行欢迎会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不过,我却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的观望着。
(为什么不说话啊!?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来夏用别人听不到的小声对我说。
我对她耸了耸肩。
(想办法?……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吧?)
(呃—!?真不负责!)
(就是如此。我就是没责任感。我已经告诉咲夜『为了尽快溶入班级,要和大家多说话』。而且也为此准备了条件。我觉得,这以后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你怎么能这样!小密,你太冷酷了啊!)
冷酷,吗?我可是真这么想的呢。
嘛,反正本来就是这样——我轻耸了耸肩。
咲夜对过着校园生活的我们有着某种轻蔑。
『穿着这种衣服,像个白痴一样胡闹……。上课的内容,也都是对活下去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内容……。这世界……,明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毕竟说过这种话呢。要想让作为兵器培养出来的她,马上理解一般人,根本就是非常不可能的事吧。
这样的情况我已经预想到了。我从最初,就没期待过咲夜能和同学们圆滑的交流。我所期望的是——
叭——!
突然,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喂喂,你在哭什么啊,小妞?让我们来安慰你吧?」
一个脸上生满胡须的男人从一辆四处都是凹陷的红色卡玛洛上跳了下来,粗鲁的对哭泣着的班长说。而那后座上的男人也下了车,下流的笑了起来。
随后,一辆悍马也在卡玛洛后停下了。
「在这种地方就有吗?」「喂喂,有不少呢」「这些小妞是哪个学校的?」「对你来说,只要是女高中生就都无所谓吧」「才不是!中学生也OK啦!」「啊哈哈!你这大变态!」
在这叫喊声中,那吉普一样的巨大车体上,穿着破牛仔裤热衫,白T恤革短裤等等打扮粗俗的男人们,一个一个走了下来。
应该有10人左右吧。服装各异的他们除了粗野以外没有任何像共同点的地方。
不过,只有一点特征。那就是他们身上的什么地方,都有着红运动帽,红太阳镜等等红色的装饰品。
路过这里的人,看到他们都惨叫般的叫了起来。
「难道是《横滨的居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眨眼间,惨叫和嘈杂声传了出去。路经这里的上班族也都扔下公文包逃了出去。就连在一旁等红绿灯的摩托骑士,也慌忙闯红灯绝尘而去。对住在关东附近县的我们来说,《横滨的居民》就等于是恐怖的代名词。
「呵,外面也很清楚俺们的厉害嘛。看这面上就不把男人们打个半死好了」
那家伙就是带头的吗?穿着大红T恤的胡须男狞笑着,抓住了班长的腕。
「……请、请不要这样!」
「好久没到横滨外来玩儿,真是一点女人都没沾到。这里的女人,都陪我们玩玩好了」
那男子无视班长的厌恶,要把她拉走。
这是习惯的粗暴。看这样子,应该是袭击过很多女孩子了吧。
「住、住手啊,喂!」
对拳法略有心得的猿渡,颤身上前想阻止那男人。
「啊?你说什么?」
带头样的男子拔出了匕首。不,或许说砍刀才正确。那就是如此野蛮的凶器。
随着带头的动作,《居民》们都将匕首,特殊警棍等武器亮了出来。
「……呜」
看到那明晃晃的利刃,猿渡不甘的沉默了。
「不、不要!放开我!」
哭泣着的班长,被那胡须男哼着歌向车拖去。
「你,你们,快放开她!」
来夏在抗议,不过那群无赖根本就不听。
「好可爱~」「再说再说啊!」「喂你,真有够鬼畜的啊」
脸上带着下流的笑,抓住了珊瑚她们。要将她们拖到车上去。
「喂,你也到这边来,快!」
说着这似是经典的话语,一个胳膊上纹着龙的男人,把手伸向了来夏。
「小、小希,救我!」
我将紧紧抱住我臂的来夏护到身后,另一只手将文身男的手腕扭了起来。我毕竟,也不愿意这种脏手碰自己的青梅竹马啊。
「好痛——!你想干什么,混蛋!」
男人竭力恐吓着,但我没感到一丝恐怖。
倒不如说,在强忍着要大笑出的感觉。
要问为什么,因为此时——我看到了无视男人叫唤的,咲夜。
我得到的,最强的棋子。
「我就要这小妞吧~」
一个脑袋像刺猬的男人,把手搭到了咲夜肩上。
咲夜就像在看污秽之物一样瞥了眼男人那带着烂俗戒指的手,
「…………」
就像要得到许可一样,目光向我看来。
「咲夜。不杀死,不让同学受伤——做得到吗?」
「……这种程度,没问题」
「那,拜托你了」
咲夜的鼻轻哼了一声。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冰冷又没表情,不过却觉得她有些高兴似的,是我的错觉吧。
「喂喂,小妞~?不要无视俺喔~?还是怕得说不出话来了~。来,转过来啦~」
刺猬男放缓声音笑着,将匕首贴了上去,另一只手抓住咲夜的肩,想将她扳过来。就在这时。
咚!——男人的脸凹陷了下去。
是咲夜反手一拳在他面上炸开了。
刺猬男还带着下流的笑就被打飞出去,重重的拍到了地上。
「给我老实点!婊子!」
另一个手持特殊警棍的男人向咲夜猛扑而来。
瞬间看穿警棍下击的咲夜一拳打进了对方的身体。
反肘打向从背后直逼而来的男人,毫不停留的瞬时旋转一个回旋踢,脚尖击到旁边一个合身挺匕刺来的男人的下巴。
这是华丽的连续攻击。就像是在舞蹈一样,流畅而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那是什么,这……不是真的吧……?」
被我扭住腕子的文身男,难以置信的说。
我看向他,微笑的道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确认下怎么样?」
「——呃?」
我把他,向正如狂风一样挥拳飞脚的咲夜推了过去。不过那男子连惨叫都没能,就飞出贴到了墙上。
「这女人是什么人!」「操!好强!」「还犹豫什么,宰了她!」
口里大叫着这些,《横滨的居民》挥起了匕首和特殊警棍。
不过,凶器那种玩意儿在咲夜面前根本没用。
就在那些挥下的时候,咲夜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留在那里的,只有美丽飞散开的黑发和,裙翻动着的残影。
咲夜瞬间绕到他们身后,一击就让他们昏倒了。
嘴大张开的领头男,此时似乎才终于接受了这事态。把匕首架在了班长颈上。
哦呀,让他得了人质可不好办呐。
「咲夜。给,接着」
我将滚在地面上的警棍向咲夜踢去。
咲夜在空中接住那,
「喝——!」
高举过顶,自数米外直向领头跃去。
「不、不许过来!」
男人下意识的匕首指向了如箭般急速肉搏而来的咲夜。
啊,真笨,这下他败定了。
仓啷!咲夜一击打掉了他的匕首。
「操!」
「低头」
听到咲夜的叫声,班长「啊!」的一声慌忙把头低了下去。
「——哈!」
随着这凌厉的一喝,警棍飞闪而下!
受到这肉眼绝难追上的一击,领头男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就伏倒在了地上。
至此,大约十名《居民》都被击败了。时间也就用了一分钟吧。
当然,咲夜毫发未伤。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下。真可说是完美。
同学们的口大张着,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咲夜表情冰冷的瞥了眼倒地的那些无赖,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警棍。走到已经瘫软在地的班长身边,扶她站了起来。
「受伤了吗?」
「没、没有……」
低头看着眼哭得红红的班长,咲夜轻咬了下唇。不久,就像无法承受一样,把脸转向了一边。
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可这是为什么?我觉得那表情就像很难过似的。
「那、那个……有栖川同学……」
即使似在犹豫的班长叫她,咲夜还是一直沉默着。
到底沉默了多少时间啊?
终于,就像无法再忍下去似的,轻声说了句,
「对不起」
对那些呆站在原地的同学们,咲夜也轻低了下头。
「我也要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有栖川同学为什么要道歉啊?」
来夏问,咲夜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你也看见了吧。我除了战斗外没有任何才能。只会做成这样」
男人们就像尸横遍野一样倒在便道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接触。会的也只有圣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也不能,好好的笑出来……」
咲夜时常会瞪向正在聊天的同学。或许就是她在找自己可以加入的话题,而她会一直看起来那么心情不好,都是因为自己的没用而在生自己的气吧。
那是这笨拙的对天使兵器,在以自己的方法想和同学接近。
「我,必须要和椎堂密恋爱。为此,我觉得应该和你们也有良好的关系。我曾稍微想过……如果是你们……说不定能和我成为《同学》那种存在」
咲夜自己走向同学,和大家打了招呼。虽然所有人都在对她说话这点,让她看起来很困惑似的,但那绝不是讨厌。
就是在那时,她心中才出现了《或许会成为朋友》的这种反应吧。
但,咲夜的目光低了下去。
「看来是不可能呢。只知道战斗的我,是无法与你们相溶的存在。让大家不高兴并非我的本意。所以,请让我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也会继续去上学。不过,我会尽力注意,不打扰你们的生活的」
咲夜轻叹一声,转过了身。迈步要向车站走去。
「等、等等啊,有栖川同学!你想去哪里?」
听到珊瑚的叫声,咲夜头也不回的答道
「……还是我不在的好吧?」
「我说,你能不逃吗?我的话,还没说完啊!?」
「真是烦。我都说了不想打扰你们的了,」
转过身的咲夜,被珊瑚抱住了。
「就是这个!我想听的就是这个!就是这『想好好相处』的话!」
「这,那个,呃?」
珊瑚拉起困惑的咲夜的手,紧紧的握住了。
「我还以为,你是讨厌我们的啊。有栖川同学真是不会与人交往呢!可既然这样,就直接说出来啊!我们,也会用相应的方法对待你的!」
「可、可是……」
在支吾着的咲夜周围,同学们聚了上来。他们的目光,都不再是刚刚的那种责备。而是充满了就像对救命恩人一样的感谢。
「谢谢你,有栖川同学!」「被救还没道谢呢,怎么能让你回去啊!」「你真是太强了啊!」「我好感动!」「不善交际的女孩子,也让我更兴奋啦!」「我也想多了解有栖川同学呢!」「因为我们也太着急了啊!」「这里!我,想听你和椎堂同学恋爱史喔!」
无数开心的笑容,将咲夜围在了中间。
那刚才被群武装无赖围着都没有丝毫惧色的她,被满面笑容的同学包围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言将眉深皱了起来。
那表情似乎在觉得同学们很烦——不过原来如此。
那正是,面对第一次交到的朋友,不知该怎么接触好的样子。
战斗期间一直紧抱着我臂的来夏,此时「呜啊!」一声,放开了我。那颊害羞似的渐渐红起,露出了笑容。
「虽然突然发生的让人吓了一跳……不过结果也算万事OK吧?」
「是啊……」
我耸了耸肩,远望着那吵闹的同学们。
「机会难得,就接着找个地方去玩吧!」「走啊走啊!」「有栖川同学想去哪里?」
「嗯……什么地方,都可以」
咲夜冰冷的说。
不过,就像想到什么似的,「啊,不过……」的小声说。
「不过,是哪里?」
班长柔声反问,咲夜小声答道
「《保龄球》」
「保龄球?」
「……嗯。那个的话,我或许能应付的了。玩法,也已经看过了」
「OK!」猿渡啪的竖起大拇指。
「那《有栖川咲夜杯》保龄球争夺赛开幕吧!呜噢—!」
『呜噢——!』
「优胜者,将得到小夜的啾—作为奖品——!」
「别得意忘形—!」
嗖啪——珊瑚一纸剑砸到了猿渡头上。
嘛,照这情形,咲夜也能溶入班里了吧。
那么,从这里开始都是类似画蛇添足的话。
连同咲夜打起的保龄球,比想像的还更热闹。因为运动神经本就超常,所以咲夜很快抓到了诀窍,展示出了非比寻常的水平。和好胜的来夏展开了异常激烈的胜负——呃,这都不重要。
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似乎是在等我打完保龄球回家的停到了我家前。
车门突然打开,里面两个壮硕的男子冲了下来。
「是椎堂密吧……?」
「你认错人了。我只是偶尔和他长得像。别人经常把我们搞混」
但根本不管我当即回答,男人们一对视大大的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这回答就和预想的一样。上车!」
我被那两个全身像穿着肌肉铠甲一样的大汉夹在中间,拖进了车里。
像个被抓到的宇宙人一样,摁到了座位上。
吱吱吱吱吱——!
在车门关闭声响起的同时,高级轿车的引擎轰鸣着冲了出去。
这时间,仅有十秒。
看来我是被《绑架》了啊。
而且,他们这手法应该是职业的。
被男人们摁着的我,确认着隐藏在腰间的手枪的感触。嗯。只靠德林杰心里没底呀。毕竟只有两颗子弹。只靠这能逃得了吗?
就在脸被摁到座椅上的我,这么思考时,
「告诉过你们不要这么粗鲁。还不放开」
一个关西腔的清澈声音传了出来。
「你要敢胡来,马上杀了你」
压着我的男人在我耳边恐吓着。
要是杀得死你就杀杀看——我强忍着要冲口而出的这话,点了点头。
男人们粗暴的把我的身体拉了起来,坐到了座位上。随后就像押解刑事犯一样,在我两边坐了下来。
我可没有被肌肉男夹在中间的兴趣啊——心中这么寻思的我,环视着车内。窗已经拉上了帘子,里面很暗。车内很大,就像宾馆的休息室一样放着桌子。是在照片中看到的那种高级车啊。
还有,对面座位上坐这个穿西装的人物。
不过那西装并不是像上班族穿的那种。而是歌剧院的怪人幻影喜欢选择的,很怀旧的高级货。那人手中郑重的携着手杖,戴着单片眼睛。火红的发美丽的束在后面。
年龄明明和我差不多,不过却非常适合这打扮。
而唯一,觉得不相衬的……就是胸前的隆起。
我轻举起手,
「呀,小月。好久不见了啊」
她那本细长的眼更眯起来瞪向我。因为是给人很酷印象的《男装丽人》,所以被她这样瞪着是相当可怕的。
「你已经忘了吗?不许叫我小月。就算是密你,也绝不允许」
「抱歉抱歉。五月」
「嗯。这还能接受」
五月满意的点了下头。
她的名字,叫印南五月。是《横滨的居民》中的一个。现在,横滨的《居民》们分成两大势力在无休止的对抗着。其中一个势力《红》,就是由不像女人的她统帅的。
「喂,小子。不许你对印南小姐这么说话。太没礼貌了」
穿这红色防弹背心的光头男恐吓着我。他是个像肌肉墙一样的大叔,看起来相当有震撼力。
「山科。你才该注意,还是不要恐吓密的好啊。他,可是很厉害的」
被称为山科的巨汉「就这家伙?」的说了句瞥了我一眼。
「你也应该听过一两个的吧。《不死身恶魔》《永动机》《狂兽》《死亡疯子》《无痛症》《僵尸人》等等等等,那些可怕的外号」
每听到那一个外号,巨汉的脸就又加上一层青气。
「只用半年,就在混沌的横滨建立了新秩序——创造出那让我们痛苦的《横滨游戏》开始契机的,就是,坐在你旁边的密」
巨汉就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真是非常对不起……」慌忙把头低了下去。
话说,能让这么个巨汉害怕的我,到底该算什么呢……
我耸了耸肩,道
「那尽其所能利用我,在横滨崛起的又是哪一位啊?《狂兽使》小姐?」
「这还真是让人怀念的外号呢」
看到开心笑起来的五月,不是山科的另一位巨汉惊惧的颤声道「竟然能让印南小姐笑出来……」
看来他们真是相当害怕五月啊,我想着这问道
「那,五月。你哥哥的仇报了吗?」
「嗯,托福,差不多了」
「是吗。那就好」
「你那边,怎么样了?还借了我这边的士兵」
「抱歉。或许有几个变废人了」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都是些破坏规矩的小子,我还想着要惩罚一下的。那?结果怎么样?我这边的小弟去侦察过,你似乎,把他们用在青春游戏上了啊?」
「青春游戏,吗。嗯。的确,就像你说的呢」
那时的《横滨的居民》,并不是偶然经过我们那里的。那种正和心愿的偶然根本不可能存在。毕竟现实并不是《戏》。
那全部,都是我拜托五月策划的。
「要说的话,就是《哭泣的红鬼》作战吧」
让坏人出场,咲夜将那打败。咲夜就此成为拯救同学的英雄——真是单纯透顶啊。不过,就是因为简单才会这么有效。
五月就像服了我一样的道
「我说,在《哭泣的红鬼》里,被红鬼打败了的算什么美谈啊?这次,密你只是在旁观而已吧。密你所做的,只是单纯的《心理操作》」
「……这我不否定喔。是为了确实产生《友情》在进行的。因为无论如何我也需要他们和睦相处呢」
「那?进行的顺利吗?」
「虽然发生了预想外的事,不过……」
基本算是全如所想了。就算说很成功也可以吧。
不过,只有一个误算发生。
『我曾稍微想过……如果是你们……说不定能和我成为《同学》那种存在』
我实在是没想到身为对天使兵器的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呢……。
莫非——我想。
就算不使用这种手段,她说不定也能与同学们建立《友情》吧。如果重视咲夜心中那《普通女孩子》的部分的话,或许……
但,这种无聊的想法被我屏除了,
「基本算成功了。谢谢」
五月那戴着手套的手贴到颚边。吱…车内响起了细微的刹车声。
「我看你并不怎么高兴啊。玩弄人心的感觉不好吗?」
「没,那种事的」
五月就像有什么想问似的那没戴眼镜的眼眯了起来。
「嘛,我不会深究的。毕竟这下欠你的就算还了」
「要是,再有什么就拜托了哦」
「好啊。不用介意的,毕竟是密的拜托啦。不过……」
五月探身过来,摸着我的颊。那手套下是硬制的假手的感觉。
「在我来说,还是希望能一起在横滨驰骋呢。就像中学时那样」
「这就算了。我是有目的的」
「真遗憾。要是同密一起的话,马上就能夺取天下了……」
五月由衷遗憾似的吟道。
「嘛,算了。好久没来就到横滨玩一下吧。我很欢迎的喔。要举行盛大的宴会~!通宵喝酒!一起热闹下吧!」
「不行啊。我明天还要上学。能送我回家吗?」
「才不要和你好久不见了,不会让你轻易逃的」
满面笑容的五月坚决的说。
高级轿车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驰。
要是再坐下去,就会变成到横滨的单程旅行了……。
就算靠武力,也不可能让我下去的吧。
呼——我稍思考了下,说道
「你现在没开宴会的时间吧?小月可是必须要为哥哥报仇的啊」
「啊!又叫我小月了!」
凶狠瞪着我的无赖老大,就像个孩子一样怒吼了起来。
「我说过不许叫的吧!能叫我小月的……只有我哥哥!」
「嗯~。不错呢」我微微笑了「这话,不管什么时候听都好可爱喔」
刷————,脸登时红起的五月对部下下令道
「开门。把这白痴扔下去!」
「喂,行驶中很危险的啊!?」
「闭嘴!白痴!去死吧!死100次去吧!」
我被她从打开的门中踹了出去。滚落到夜晚的机动车道上。
不停翻滚的我,全身尽是擦伤……
「好痛……」
如我所想逃脱出来的我,在伤愈合的感觉中站了起来,
哈,突然注意到,
「我说……这什么地方啊?」
一看就是山路。而且还没有路灯和路标。眼下的是已沉没在黑暗中的城市。
「……这下麻烦了啊」
沙沙——我挠了挠面。
如果是游戏的话,现在就是该用《炉石》飞回家的时候。
但,很遗憾,这并不是游戏。
是伴随着痛苦的现实。是连数值都无法再现的世界。
「没办法。只好走回去了……」
我轻叹了声,走了起来。
【距毕业还有32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