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黄金剑柄】
亚杰希翁大陆东北方,无名的冰山山脉──
『──在那里左转。』
雷伊听到我发送的「意念通讯」,在岔路口往左转。在前进一段时间后,能在眼前看到一块巨大冰块。雷伊走到那块冰块旁抬起视线,灵神人剑伊凡斯玛那就埋藏在里头。
他画出魔法阵,从中心拔出一意剑席格谢斯塔。
「呼……!」
冰块被斩碎,无声无息地崩塌下来。他一面保持警戒,一面扫视周围。没有任何陷阱,也依旧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然而,既然如此,为何无法施展「转移」──他留下了这个疑问。
雷伊小心翼翼地走去,来到插在冰面上的伊凡斯玛那旁。
没发现到损伤。灵神人剑一如往常,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他碰触剑柄并握住。
接着,一道苍白电流窜过整把圣剑,激烈地作出抵抗。雷伊立刻放开伊凡斯玛那,剑柄微微掉落了一部分。
「……发生什么事了,伊凡斯玛那……?你能告诉我吗?」
于是,以剑身所插入的位置为中心,地面上画出一道魔法阵。圣剑的剑柄,再度掉落了一部分。
如今,灵神人剑发生了某种状况,所以才没有回应雷伊的召唤吧。雷伊将意识集中在圣剑上,再度把手伸向剑柄。
「不准碰它。」
一道斥责的声音响起。雷伊转头看去,看见一名男子从深处的通道里走出来。
他穿着上等的背心与金色刺绣的夹克,胸前装饰着垂胸领饰,背上背着一把大弓。他的装扮既像贵族,也像个猎人,但那恐怕是一套制服。肩膀上有一个剑的纹章,胸前则有一个泡沫与波浪的纹章。肩膀上的纹章总觉得很像灵神人剑。
「肮脏的小偷。你就连它正要恢复成真正的模样都不知道吗?」
男子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说,一副他很熟知伊凡斯玛那的语气。
「你是谁啊?」
「无礼之徒。区区小贼,胆敢询问贵为五圣爵的我的名字吗?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只要乖乖听从我的命令就好。」
男子以高压的语气说:
「给我让开,那把圣剑已经归还于我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为我说明吗?」
「行了,给我让开。我不会再说第三次。否则,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自称是五圣爵的男子将手移至腰间的剑上。对于以威胁般的眼神瞪来的那家伙,雷伊回以一抹爽朗的微笑。
「我不会让开喔。」
刹那间,剑光奔驰,金属声响起。雷伊以席格谢斯塔挡下自称五圣爵的男人拔剑挥出的一击。
「贼人无耻,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我不觉得自己有偷就是了。就算灵神人剑选择其他人,我也不会介意。」
两人一面以剑锷相推,一面互相对视。没有一招就分出胜负,看来自称五圣爵的男人也非泛泛之辈。
可是,我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听闻过五圣爵的名号。
「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看,锻造出伊凡斯玛那的剑匠之名。」
「是由人类的名匠所锻造──应该就只知道这种程度喔。早在两千年前时,他的名字就已经失传了。」
男子冷笑一声继续询问:
「那么,祝福此剑的神叫什么名字?剑上寄宿的精灵呢?」
「你知道吗?」
自称五圣爵的男人在全身充斥魔力,将雷伊连同他的剑一起震飞出去。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
他的剑尖对准雷伊。
「你已经说溜嘴啦!」
他以超越闪光的速度刺出刹那间的一击。雷伊以一意剑打掉直逼眼前的剑尖。对方立即刺出的第二击,这次则对准了雷伊的喉头。男子就像不知极限一样,刺出的剑击越来越快,掀起的风压打穿雷伊背后的墙壁。
剑击声激烈得足以撼动整座冰山山脉,仅仅数瞬之间,两人就已交锋过上百次。
「冯──!」
男子发出尖锐怪叫,刺出浑身的一击。剑锋相交,雷伊的一意剑脱手飞出,插在天花板里。这是个圈套。灵神人剑就插在他的身旁。雷伊打算让对方以为他手无寸铁,然后再趁对方攻击之际,反过来给予致命一击吧。
自称五圣爵的男人冲进雷伊的怀中──本以为他会这么做,他却立刻收剑,呆立不动地停在原地。
「不过来吗?」
「别小看人了。我巴尔扎隆德以伯爵之名发誓,哪怕对手是个罪人,我也绝不会攻击手无寸铁之人。快点拿起你的剑吧。」
「哦~」
雷伊跳起来,拔出插在天花板上的席格谢斯塔。
「可是,这样好吗?」
巴尔扎隆德冷笑一声。
「哼哼~即使你拿起剑,结果也不会改变。你胜不过乃是显而易见的──」
「你方才不是说我没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吗?」
巴尔扎隆德露出「糟了」的表情,然后就像要掩饰失误一般板起面孔。
「伶牙俐齿的家伙。居然这么巧妙地问出我的名字,还真是可怕。」
就像要敷衍过去似的,他的魔力沿着手臂传到剑上,魔力覆盖住整把剑。一股开始让剑身嘎吱作响的力量聚集在剑上。
「然而,在剑的对决上,我绝不会输。」
他一股似乎要强行将自己的失误视作未曾发生过的气势直逼雷伊。巴尔扎隆德举剑说:
「我的剑是最快的剑。连时间也能斩断的巴尔扎隆德流狩猎剑。」
寂静笼罩整个场地,让人陷入时间彷佛静止一般的错觉。在这个万物静止的世界里,只有巴尔扎隆德动了起来。不对,是那男人的剑太快了。
相对地,雷伊则采取了舍身攻势。他判断不论巴尔扎隆德的剑有多么快,也无法一击斩断他的七个根源,所以故意不作出防御,瞄准对方大招过后的破绽。迟了巴尔扎隆德一步,雷伊将一意剑迅速挥向他的脖子。
「冯──!」
巴尔扎隆德的剑刺向雷伊的胸口──然而,剑身在那之前便粉碎四散。这是因为剑速太快,让他的剑承受不住。雷伊的一意剑就在即将砍下巴尔扎隆德脑袋的瞬间突然停住,使得他的脖子渗出淡淡血丝。
「……那个,等等。先暂停……」
尽管被人用剑抵着脖子,巴尔扎隆德还是堂而皇之地说:
「我要求重新来过。这把剑不行了。我还不习惯在这里的战斗。」
「你在说什么啊?」
纵使雷伊朝着他扬起一丝微笑,却没有要将一意剑从他脖子上移开的意思。只要他有那个意思,就能在瞬间砍下巴尔扎隆德的脖子吧。
「……唔…………卑鄙小人……」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和灵神人剑的事情吗?」
男子紧咬牙关。此时,响起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当雷伊转头看去,插在那里的灵神人剑的剑柄已经粉碎四散,宛如圣剑自行粉碎一样。
雷伊的眼神变得凝重。至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那不是灵神人剑本来的剑柄。」
巴尔扎隆德说,以指尖画出魔法阵。
「真正的剑柄在这里。」
一把闪耀黄金光泽的剑柄出现在魔法阵的中心。剑柄上没有剑刃,护手上则镶着一颗蓝宝石。
接着,灵神人剑独自飞脱,就像被黄金剑柄吸引似的飞来。正好就像灵神人剑朝着雷伊的背后刺去一样,他立刻从那里跳开。
雷伊伸手抓住飞来的伊凡斯玛那,而巴尔扎隆德则握住了那个没有剑身的剑柄。
「被指派的使命结束,如今正是伊凡斯玛那恢复成真正模样的时候。把它还来吧。」
黄金剑柄溢出神圣的光芒。它散发的魔力,确实和伊凡斯玛那很相似。
「……看来你说那是灵神人剑剑柄一事,所言不假呢。」
雷伊举起席格谢斯塔与没有剑柄的伊凡斯玛那,警戒地注视着巴尔扎隆德。虽然他踏出一步,却在那里停了下来。
『把灵神人剑交给他。』
没错,他收到了我的「意念通讯」。
『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边看到了一群带有相同纹章的人。他们或许是从外侧来的。』
『……世界的外侧吗?』
『这家伙有点蠢,很适合在放走后进行跟踪。』
我这样传达后,雷伊就将灵神人剑抛向巴尔扎隆德。他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剑,然后对雷伊说:
「哦?看来你意识到抵抗是没有用的了。」
「如果你能拔出灵神人剑的话,我就承认你是持有者。反正,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那把剑了。」
「既然如此,你就睁大眼睛看好吧!」
巴尔扎隆德握住剑柄损毁的灵神人剑将它拔起,然后将圣剑高举在头上。
「我,巴尔扎隆德,是真正被灵神人剑伊凡斯玛那选上的人。是勇敢果断的猎人!」
会自行选择持有者的那把圣剑,尽管握在他的手中,却像在展示力量一般发出神圣的光芒。看来那把剑原本由他持有一事,可能并非谎言。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应该没有异议吧?」
对于巴尔扎隆德的询问,雷伊点了点头。
「哼哼~心态很好。你捡回了一条命呢。」
他这样说完,就将黄金剑柄高举向天。剑柄才刚涌出光芒,冰块的天花板就开始融化。
「再会了。以窃贼来说,你的剑术相当了得,值得赞扬。」
巴尔扎隆德飞向被光芒融开的大洞,往天空飞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