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品公主与小型派对
「还有三十分钟就到达弗利吉亚王国了。里昂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问题。我笑着这么回答。出声顾虑离开亚尼莫奈王国后一直待在马车内的我的人,是代替随同陪同我外出,父王指派的我国宰相。
我和她取消婚约后已经过了三个月。普莱朵邀请我,希望定期访问能选这一天。她似乎要举办小型派对。举办的场所不是她所居住的王城,而是吉尔伯特宰相的宅邸。询问派对的目的后,让我稍微烦恼了是否该参加,不过她都这么邀请,所以我也答应了。由于有一场一个月前订定的会谈,我会晚到,不过我依然心怀期待。
「好想快点见到……普莱朵。」
我如此呢喃,她的笑容便自然浮现在脑海。我想起如花朵般的那个笑容,马车的晃动让我感到舒适,自然而然作梦的感觉便充斥全身。到达宅邸还有一些时间,在神智模糊的脑海中,我仅想着她的笑容,便闭上了眼。
等到我清醒,就能看见心爱的她,光这样想,原本平缓的心跳便大力鼓动……越跳越快。
*
「住手!!拜托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这里,是……?
「哎呀?为什么??这是当然的报应……对吧!?」
她不听我阻止,挥下鞭子,每挥一次,呕血般的惨叫声便回响于房间内
「啊哈哈哈!真好笑,我还是第一次晓得人会发出这种声音。」
她嘲笑双手被头上的锁链吊着,肉被削下,鲜血滴落的人。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在笑……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住手……!!只是我做错事!他们没有错……!」
……啊啊,对了。我被她找来这里……
「什么叫……『没有错』啊?」
她嘴角高高扬起。她脸颊沾满眼前人们回溅的血,礼服也被染红,露出丑恶的笑容嘲弄我。
「你和我这名未婚妻约好的日子迟到了,而且是在自己国家的酒馆和人民喝到早上……没错吧…?」
……这是事实。我清醒后,人就在酒馆。等我回神,已经趴在酒馆,不知为何喝到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再次清醒时,已经被卫兵保护以后了。我现在依然忘不了当时父王失望无比的表情。我以最差劲的形式背叛了人民、父王的期待……接着被赶出国家。
「除了弗利吉亚王国的王配需要时,其他时候严禁你踏入我国一步。」父王最后告知了我……接着父王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因病猝死了。
「我一清二楚哟??你会在酒馆喝醉到早上的未来。」
她再次以轻巧的动作挥下鞭子。这次是个女人。尖锐的惨叫声刺痛了我的耳朵。
「一清……二楚……!?」
突然其来的冲击,我直接反问了她。
「是啊。从我遇见你当天,就非~常清楚呢。」
她又挥下鞭子。这次是另一个女人。虽然被鞭打前拼命求饶,不过她完全听不进去。
「所以,我对现任亚尼莫奈国王说了。其实那一天你真的醉倒在酒馆……噗哈哈哈!他轻易就承认了,很蠢吧?」
由于不断挥舞鞭子鞭打眼前的人,她心情愉悦。尽管讲话的语气相当平淡,每当伤害那些人时,她就会浮现陶醉的表情。
「真是的。吉尔伯特和史提尔都好没用。竟然找来你这种缺陷品,想拿来配我这么天纵英明的女王。」
缺陷品……她的话刺穿我的胸口。没错,我身为人、身为王子、身为王配都……
「啊啊……人家好嫉妒……」
她陶醉的眼神、声音,和话语内容完全不搭。我感受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那是发自内心享受的愉悦声音。她充满光辉的眼睛朝向我,开口说了。
「来,我要提问啰?我心爱的里昂。如果你是被他们强迫灌酒,在酒馆醉倒的话,你就是无辜的。我会原谅心爱的你犯下的一夜过错。做错事的人,是这些肮脏的平民。」
她的嘴角丑恶地往上扬。她转身背对被吊起来的那些人同时,那些人都流着眼泪看向我。他们拼命摇头,向我诉说自己无罪。
「不过,如果你……我想想。是凭自己的意愿,觉得比起和未婚妻在一早见面,更想和自己的国民共度夜晚的话。这就是对我的,也可以说是对弗利吉亚王国的背叛哟!」
她大力把鞭子挥向地板。想起让耳朵刺痛的声音,不禁让我身体僵直。
「如果是他们犯错的话,我就当场处死。那也当然,毕竟他们对一国女王的未婚夫出手。」
咚、咚。她踩过石板地。嘴角缓缓上扬,她走向我。
「如果是你犯错的话──……」
是我犯错了。
由于我喝醉了,甚至不晓得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没有发生。只不过被弟弟们劝酒时,我确实很想前往街区。不过害怕婚约前犯下不贞的行为,确实拒绝了……然而我喝了葡萄酒而醉倒后,却如我所愿人在街区的酒馆。一定是因为酒精,我丑陋的需求才满溢而出吧?
纵使我和她们之中某人犯下过错,那也是我的责任。那是我输给自己丑陋需求的结果。应当受到制裁的不是他们,而是我……
「弗利吉亚王国会立即出兵攻打亚尼莫奈王国。」
……我哑口无言。
说不出话。我甚至无法动嘴,由于冲击,我张着嘴愣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彷佛被抽干。弗利吉亚……攻打亚尼莫奈……?
「那也当然啰?因为我这女王的颜面扫地了。我会让亚尼莫奈王国寸草不留。」
她笑着来到好近的距离窥看我的脸。只是这样,我就浑身爬满恐惧,脸部痉挛。
「……你选哪边?犯错的是他们?还是……你呢?」
表情不像在询问。她肯定觉得怎么做都可以。她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有不当行为。她想要的,就只是能虐待眼前这些人的理由,或者侵略亚尼莫奈王国的理由。更糟糕的地方在……
亚尼莫奈王国赢不了弗利吉亚王国。
五年前,新兵联合演习的路上,亚尼莫奈王国和弗利吉亚王国彼此都蒙受严重损失。弗利吉亚王国失去了一批新兵和当时的骑士团长。而亚尼莫奈王国也失去了不少骑士。几周后,在搜索尾声终于从岩山发现尸体,我国的骑士无人生还。犯人也被埋在落石底下,完全不晓得责任在于亚尼莫奈王国、弗利吉亚王国,或是该算在没有直接关连的匪徒身上,两国之间关系发生龟裂。持续了一小段双方都不愿认错的胶着状态,没多久弗利吉亚王国骑士团就出兵攻打我国,以我国惨败收场。尽管他们失去了原本的骑士团长,但仍旧锐不可当,众多亚尼莫奈王国骑士战死,我国不得不举白旗投降。最后签下许多条约,总算换到恢复和平,不过弗利吉亚王国当时展现的强大武力,至今仍旧威震邻近各国。这次我和她缔结婚约,也是为了稳固同盟关系。然而……却因为我的过错。
「你选哪边……?」
她的脸靠近我的鼻尖。宛如裂开般的那张笑脸,让我无法移开视线。是我不好。是我应该被惩罚。明明没有人、没有人犯错……
「……呜……不是……我……!」
宛如身体撕裂般的痛楚传遍全身。心脏被捏碎般的疼痛,喉咙竭力发出颤抖的声音后变得好干燥。我想逃开她如人偶般睁大双眼的瞳仁,紧紧闭眼,用颤抖的嘴唇和痉挛的舌头向她吐出谎言。
被捉住、吊起的人民大喊:怎么会?不对,我是无辜的,里昂殿下。他们纷纷喊叫,挣扎般地挥动双脚,哭喊地发出惨叫。就像要盖过那些声音似的,啊哈哈哈!不端庄的尖笑声响彻了牢房。
「是啊!?你当然只能这么说呀!?」
她抱着肚子,抖动肩膀大笑,手中的鞭子都快掉下来了。她大笑了好一阵子后,缓缓抬起脸。
「啊啊……我好爱里昂。」
她嘴角高高扬起,再度以不像诉说爱意的表情朝着我笑,手中的鞭子丢到地上。她取下挂在墙上的剑,宛如刮伤地面般地拖着走。叽叽地一边用剑刮着地面,一步步走向被吊起来的那些人。每个人都吓到惊呼连连,淌着鲜血,处在胆怯之中,她独自笑个不停。
「对吧?是他们不好吧?」
金属的声音。锵锵,是重新握好剑的声音。
「那你要好好看清楚哟。他们被制裁的那一刻。」
她踩着犹如要去逛街游玩的兴奋脚步,朝向被吊起来的那些人走过去。怎么会?里昂殿下,第一王子殿下,请饶命,不对。他们又开口求饶。我很清楚……!!他们是无辜的……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再次刺穿鼓膜。她手中的剑沾满了鲜血,她前面失去一腿的男人身体痉挛,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啊哈哈哈!居然能叫成这样?一个大男人还真没用。」
她打从心底愉快地笑了。剑尖刺入男人的伤口,嘲笑着要他还不准死。她没有给痛苦的男人继续补剑,而是走向被吊在男人身旁的女人。
「里昂。这个女人也是和你共度一晚的人之一呢!」
女人摇头。她浑身颤抖,没有出声的嘴唇拼命主张自己是无辜的。
「啊啊……人家好嫉妒。」
又是那道恍惚的声音。下一瞬间,女人那苗条身体被剑贯穿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当她拔起剑,大量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她没有理会因剧痛而惨叫的女人,又走到旁边被吊着的另一个女人面前。
「这个女人也一样呢。啊哈哈……人家好嫉妒。」
咕唰!!不断响起刺穿、搅动身体的声音和女人的惨叫声。按照顺序用剑对每一个人突刺、搅动、劈砍、切断、突刺、扭转、切开、掉落、切开、切开!!
无关乎男女的濒死惨叫声,血与肉的声音,和她的笑声混在一起,响个不停。即使我双手捂住耳朵,声音也传至鼓膜,我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即使我想盖过声音而叫喊,也因恐惧而无法出声。人民,我祖国的人民,亚尼莫奈的国民,无辜的人民,在我眼前受到伤害,淌流鲜血。
他们没有过错,犯错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要伤害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的缘故。
啊哈哈哈哈哈!!就像作恶梦般,她的笑声回响。室内充斥着铁锈味和难闻的恶臭,连呼吸都令人感到痛苦。
我想大叫。我有罪,快点制裁我。
喉咙深处疼痛不已,手脚发颤,头昏脑胀,无法站立,靠着墙壁。等我回神,牙齿拼命打颤,咸味的水滴从眼睛流入口中,我终于察觉因头晕而模糊的视野是自己眼泪流个不停。
好可怕、好可怕、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为什么是他们!!他们……
「啊啊……人家好嫉妒。」
啊啊啊啊啊!!更痛苦的惨叫声想起。另一个女人被砍下一只手。宛如诅咒一般,她不断呢喃「那句话」,就像要说给我听一样。
「嫉妒」……就像把这个词汇当成免罪符,她继续杀戮亚尼莫奈的国民。
「住手……住手……住手……!!!!」
我终于挤出的话语,也被她的笑声和人民的濒死叫声盖过去了。我听了几遍、几十遍人民的濒死叫声,最后他们口中呻吟的「救救我」变成了「杀了我」。十几名人民,所有人都淌着鲜血,四肢残缺,渴求死亡。如地狱般的这副景象,让我不禁抱住头,闭上眼睛。
我好希望这是作梦。我好希望这只是个恶梦。希望那个酒馆……不对,从不由得喝下葡萄酒的那时候开始……全都是我的恶梦的话该有多好……
「人家好嫉妒……」
从近距听见的低沉女人声音让我张眼一看,她的脸近在我的眼鼻前方,那双大眼睁得极大窥看我。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禁大叫,当场跌倒,腰部瘫软,跌在地上。呀哈哈哈哈!她指着胆怯的我开心大笑。她全身上下沾染、浸湿、滴落人民的血。
「我说里昂。他们似乎已经想死了。」
剑的前端朝向被吊起来、流着汨汨鲜血的人民,她朝着我笑了。
「虽然我还没玩够……呐,你爱我吧?」
她嘴角高高扬起,再度浮现满是愉悦的笑容。我浑身颤抖、气息紊乱,无法顺利呼吸。我得快点回答,在她受到更多刺激以前!!
「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爱、爱着你!!真的!!我再也不会前往街区了!我会按照你的希望过活!!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愿意配合!!所以、所以……」
快放了他们……!!
我拼了命吞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句子。指甲刮过脸颊,几乎要留下伤痕。喉咙哽住,几乎无法呼吸。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甚至要公然示众酷刑至死都无所谓。可是,他们不过是我污秽情感的受害人,只有他们……
「很好。那么我就原谅你吧。原谅爱着我的未婚夫。」
锵啷,染血的剑被丢在我面前。我不懂突然怎么了,一语不发。她没理会我,靠着墙壁。
「你爱我吧?」
她测试般的话语,让我频频点头、回话。我爱你,我打从心底爱你。她加重脸上的笑意,睁大了眼,接着……
「那就拿起那把剑,亲手制裁所有人。」
…………思考停止了。她说了什么……?
「你爱我吧?那就好好让我看到证据。他们都是罪犯。你是无罪的。假如你希望这是事实的话,就要好好向我表示。」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环抱起手臂,低头望向我。看着一头雾水、拿着剑起身的我,她浮现笑意,人民挤出声音。杀了我,请杀了我,快点,快点,我原本相信您,杀了我,杀了我。堆叠的话语绞紧我的脖子,让我心跳加快。
「快点呀……大家都很痛苦喔?快点让他们解脱,王、子、殿、下。」
为什么她表情那么开心呢?
头脑无法运作。我依照她和他们期望举起剑,站在人民面前。他们模样凄惨,还活着就像奇迹般,嘴巴再度嚷着「快一点」。大家现在期望我做的。
…………是杀了他们。
将人民,他们,由我,去杀,亚尼莫奈的人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不成话语,无法思考。肮脏的眼泪扑簌簌滴落,手握起剑,朝着我原本应当守护的人民举起,接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视野染得更红了。
我的手不断感受到劈开肉体的触感,赤红的鲜血不断溅湿了我的脸和身体,凄厉的濒死惨叫不断刺痛我的鼓膜,我亲手一剑又一剑地!!
夺走了他们性命。
「啊啊……我好爱你,里昂。真是太棒了。」
她望着全身染红到与她头发同样颜色的我笑了。她望着夺走最后一人的性命,杵在原地的我笑了。
「可是,你沾上好多污秽女人的血。呵呵……哈哈哈……!!」
她指尖捏着失去反应的我的衣服。她踮脚,脸靠过来,嘴凑到沾满回溅鲜血的耳朵,呢喃。
「人家好嫉妒……」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僵直。心脏狂跳,双脚不断打颤,无法站立。看见我双膝跪地,倒在石板地上,她大笑了。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事?
我让亚尼莫奈王国面临危机,背叛了弗利吉亚王国,夺走了原本应守护的人民性命。曾握过人民的手,我的手染上了人民的血。原本拥有那么温暖的手的人民,变成了冰冷的肉块。为了守护人民而做的判断,逼死了眼前的人民。珍视的人民,应当守护的人民、人民、人民!!
被我杀掉了。
「就这样,里昂。你再花心也没关系哟?无论几次,我都会原谅你。」
她笑了,嘴角高高扬起,鲜红的模样,紫色双眼闪着光芒。转身背对我前,她最后开口说了。
「就像今天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试着让今天的餐点有些变化。」
我跟里昂取消婚约后,经过三个月。
由于我想向包含机密访问在内造成困扰和担心我的人道歉,因此在吉尔伯特宰相的宅邸举办了小型派对。吉尔伯特宰相本人因公务而无法出席,妻子玛莉亚和女儿史黛菈则是都留在宅邸后进不会参加,令我有点惋惜,不过我还是借到了场地。会场中,以史提尔和缇雅菈为首,我也邀请了亚瑟、卡拉姆队长、亚兰队长、艾利克副队长、华尔、凯梅特和赛菲柯。而帮忙搜集这次食材的里昂会晚点到,不过预计会出席。这次,我拿出干劲向大家回礼,在派对的餐点中,和缇雅菈一起试着挑战了某种「尝试」。那是……
「这些是我和缇雅菈亲手做的,以及让王城的厨师按照我的指示做的料理。」
在并排的桌子前,我告知来宾后,给了侍女们指示。她们拿开盖在料理上的布,下一瞬间四处传出惊叹声。
桌上摆满了没有人看过的神秘料理。
全都是我在前世曾经做过的料理,也就是异世界的平民料理。虽然我原本想做更费工的餐点,可是必须准备一定的分量,也得准备各种餐点,因此这些全都是做法简单的餐点。不过我指示厨师时,「这是什么调理法!」「这是什么食材!」他们都非常惊讶,我想大家一定能够开心享用。
以可乐饼、炸鸡、姜烧猪肉为首各式各样的主菜,就我主观来说,真是太过平淡,根本不适合在派对上摆出。机会难得,原本想端出适合异世界的料理,不过凭我的记忆,能做的都是这类平凡的餐点。这个世界原本就有浓汤或炖肉,所以我想靠文化差异来出奇制胜,结果却是这样。饭后甜点是我和缇雅菈一起作的甜品。老实说做这些甜品时也优先考量数量。小菠萝面包等点心和甜品,每种食材都是我国少见的材料,不过都是能轻易大量制作的……其实说起来不太像贵族派对,摆出的料理给人更像是来到阿嬷家的感觉。
其实这些餐点和甜点,光是能够成形,就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约两年前。当时为了参加吉尔伯特的妻子玛莉亚恢复健康而举办的派对,挑战下厨时,东西全都液化或变成焦炭,模样凄惨无比。我这个游戏中的女王普莱朵,看来家事技能全都一塌糊涂,如文字所述就像被诅咒般,亲手做的料理全都失败了。虽然过去史提尔和缇雅菈邀请了我好几次,可是我摆脱不了「不会做菜」的普莱朵设定,全都放弃了。不过这次我让史提尔、缇雅菈、亚瑟非常担心,也造成他们困扰,因此我想表达具体的感谢。我不断思考该怎么做大家才会开心,结果想到的主意,是以前他们邀我重新挑战的料理。
一开始我想全盘交由王城的厨师处理,不过觉得这样诚意不足,顶多做做样子。接着我忽然想到了。
如果和缇雅菈一起下厨的话,或许我也能够顺利做菜。
女性向游戏主角缇雅菈的女子力是作弊等级。她第一次做菜就非常顺利,无论做什么餐点的成果都很完美,只要借用她的力量,我也能……就算不顺利,正负相加后,或许就能够从不会做菜的诅咒之中解脱。
更重要的是,缇雅菈在游戏中也有和里昂一起做菜的事件。身为王族且精神崩坏后过着足不出户日子的里昂是第一次做菜。虽然一个人做不好,不过那是和缇雅菈一起成功做出美味餐点的事件。于是我便想,如果那种能力也能对我发动就好了。结果如我所料,多亏了缇雅菈的辅助,我暂时从液化和炭化现象的诅咒中解放了……虽然之后我偷偷尝试一个人做,不过又做出黑炭了。
我们试吃做好的点心时,成品十分美味,不愧是主角,我太开心了,不禁抱紧了缇雅菈。缇雅菈也为我开心,「马上就做得那么好,不愧是王姊!」很遗憾地,其实这是没有缇雅菈就无法达成的奇迹。
「这些是我想的创意料理。这里是王城的厨师做的。而这些点心是我和缇雅菈一起做的。请在餐后慢慢享用。」
我不想被人发现在紧张,紧握拳头,向眨着眼睛、兴致盎然的众人说明。当我说完后,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开始凝视点心。看来缇雅菈亲手做的料理对他们而言充满吸引力。我被那些闪着光的眼神吓到,不由得补充:「当然请各位按照自己喜好随意挑选餐点即可。」最后,「那么请各位尽情享用。」当我说完,从料理面前退开的那一刹那……人群蜂拥来到摆着点心的那一桌。
没想到会这样。虽然我干劲十足,做了大量点心,不过现场女生只有缇雅菈和赛菲柯,我原以为会剩下。看起来对甜点没有兴趣的亚兰队长和华尔,就连感觉会按照顺序从前菜享用的史提尔和卡拉姆队长都先伸手拿了甜品。缇雅菈亲手做的果然吸引人,还是说大家都喜欢甜食呢?
「超好吃的!卡拉姆也吃吃看!!很甜喔!!」
「亚兰,吃东西不要两手都拿一串……分我一串。」
「啊,要不要吃吃看我这种的?松松软软,很好吃喔!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软的食物。」
「我要吃!啊,卡拉姆。也给我一个你那个看起来硬硬的圆面包。」
不用特地提到硬硬的,卡拉姆边说边切开了菠萝面包。接着各给了亚兰队长和艾利克副队长一块。
「……呜哇……虽然表面是硬的,不过又甜又好吃呢!我觉得和里面不甜的部分一起吃刚刚好。」
「好甜!好吃!!外皮超好吃!卡拉姆!多给我一点!」
「想吃就自己去桌上拿……嗯,这个也不错。」
卡拉姆队长一口吃下串上三颗团子中的其中一颗,眉毛上扬。对我而言是意外的好评,而亚兰队长说,「对吧!?」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这次他和卡拉姆队长一起大口吃下艾利克副队长拿的面包。不是用烤的,蒸的面包在这里似乎很少见。
「超软的!!咦,该怎么做才能做出像云朵一样的面包……不对,这是面包吗!?」
「或许比较接近……蛋糕呢。又甜又软。味道温和。」
「这种团子串也很好吃呢!口感弹牙……这种口感会上瘾。」
「咦?艾利克,记得你不太敢尝试没看过的食物吧?」
「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骑士们彼此分享食物,感情融洽。有时会听见像是饮食评论般的意见,令人开心,同时也有点难为情。幸好符合大家的胃口。虽然珍奇料理方式本身是有魅力,不过有些前世能在超市买到的食材在我国并没有流通,或许采用稀有食材也是让大家吃得开心的因素。
我在机密访问中备受关照的他们三人,现在都是我的近卫骑士。包含亚瑟在内,现在是四人体制,以后由两人一组轮班,从早上到就寝时间都会担任我的护卫。
「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呢,王姊!」
我听见声音,转头一看,缇雅菈带着满面笑容向我搭话。
「谢谢你,缇雅菈。如果没有你,我是做不出这么多点心的。」
「没这回事!我只是在模仿王姊而已……食谱也都是王姊想的,几乎等同于王姊亲手做的!」
她直接握住我的手,「王姊也去吃一些吧!」把我拉到桌前。
「我们挑选几样餐点后,去找王兄和亚瑟吧!」
缇雅菈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说,想听他们俩的感想。
「亚瑟、史提尔。合你们胃口吗?」
我和缇雅菈一起选了几道点心放在盘子里,朝着史提尔和亚瑟走过去。他们俩和乐融融吃着彼此盘中的饼干和点心。脸上没有为难神情,我想没问题,不过面对知道我上次失败的两人,还是有些胆怯了。我怀着害羞、期待和不安的情绪中出声,他们也用力转头望向我。非常美味,很好吃,史提尔和亚瑟同时开口。温柔的两人充满活力的声音让我肩膀的紧绷舒缓,终于笑了出来。
「太好了。主菜还有很多,还吃得下吗?胃会不会难受?」
「「可以吃!!」」
看着歪头询问的我,两人的声音重叠了。他们边频频点头边对我说的话令人开心,让我呵呵笑了。看起来真的很喜欢,我好开心。
「王兄,亚瑟。那么也请尝尝这道点心!这是王姊推荐的!」
缇雅菈向两人示意我的盘子,声音带着兴奋。或许「推荐」一词令人在意,两人立刻凝视盘子,来回看着我。就像回应两人视线,我也点头回答。
「是啊……希望缇雅菈和你们俩都尝尝看。」
好难为情。我不禁边笑边回望两人。盘子里盛着多个我前世也格外喜欢做的菠萝面包。为了方便食用,我不是做成前世常见的大尺寸,而是一口大小的尺寸,我喜欢这种方便一口吃下的尺寸。
「以前为了参加吉尔伯特宰相的派对制作时,不小心失败了。」
我自己说,也不由得露出苦笑。由于当时食材液化和炭化,所以连菠萝面包最起码的形状都没做出来。我一看他们俩,他们眼神诉说:是当时的……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尝尝看。因为这次顺利做出来了。」
我觉得与上次做的水准完全不同,成果还不错。当时原本想请大家品尝,而现在能像这样重新挑战成功,我很高兴,在让他们品尝前就笑了出来。
「这次举办派对,是为了谢谢大家这么照顾我。这些是我想让史提尔、亚瑟、缇雅菈品尝而做的,是最特别的点心……因为这次你们三人都非常担心我,帮了我好多忙。」
我说到一半就觉得有点害羞,不由得别开发热的脸。虽然我移开了视线,不过史提尔和亚瑟的目光都紧盯着我。怎么办,我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不想吃那种曾经炭化的面包」如果被这么说,我恐怕再也振作不起来。接着,缇雅菈手伸向我的盘子。她纤细的手指拿起菠萝面包,张大小嘴,分两口吃下剥开成两半的其中一半。她说期待大家一起享用,点心做好后,交给我一个人试味道。嗯~……!缇雅菈边吃边笑。接着把面包吞下肚后,双眼发亮望向我。
「非──常好吃,王姊!!」
被她雀跃的声音这么一称赞,我就好开心。缇雅菈不是在说客套话,看起来真的觉得很美味,接着分三口吃下剩下的另一半。嗯~!再度吃得满脸笑容的缇雅菈,令我无比开心。
就像被缇雅菈影响,不知为何有点脸红的亚瑟和史提尔也对我的盘子伸手……的时候。缇雅菈挡住了两人。她突然介入两人伸出的手和我的盘子之间,脸上浮现刚刚那恶作剧般的笑容,拿走我的盘子。缇雅菈双手拿着盘子,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我的。我双手空空。
「王姊,机会难得,要不要喂王兄和亚瑟吃呢?」
什么!?史提尔和亚瑟同时大叫。或许是错觉,他们脸比刚刚还红。我当下还当心他们是不是哽到喉咙了。
「因为这是王姊拼命做的点心。这么做一定会觉得美妙又特别!」
缇雅菈完全不理会两人的视线,朝着我笑了。确实对我而言,菠萝面包有许多特别的回忆,或许看在他们俩眼中,不过单纯只是和其他人做的没两样、外行人的一种创意点心罢了。如果我想好好传达感谢和特别之处,这么做或许比较好。
我轻轻点头,回覆缇雅菈「也对」。接着我拿起盘子里的一块面包,首先伸向自己面前的亚瑟。
*
「来,亚瑟。」
……普莱朵殿下笑着把面包放到我的嘴边。
咦、咦!?我藏不住困窘,脸热到自己都无法置信。光为了我们特地做点心,就让人开心得要命,况且普莱朵殿下还亲手喂我吃,我还没理解这种状况。由于太困窘了,我视线移开史提尔和缇雅菈,缇雅菈便笑着说:「亚瑟不吃的话,我就要吃掉啰!」
那样很伤脑筋!!我反射性地想着,接着胆怯地开口,不过由于紧张,嘴巴张不大。普莱朵殿下递过来的点心,普莱朵亲手捏着递到我嘴边。
我轻轻一口咬下。酥脆外皮的甜味在口中化开。我吞下后,甜味仍留在嘴内。
「……非常……好吃。」
我无法顺利表达感想,拼命压下快松弛的嘴角。我原以为一口就结束了,普莱朵拿着剩下几口面包,笑着说「太好了」,又把面包拿到我的嘴巴前。
她要喂我全部吃光吗……?
由于太令人难为情,我虽一心想早点结束,内心也冒出奇妙的欲望,我咽下口水,脸又热了起来。为了蒙混过去,这次我张大嘴,一口气吃下面包……
……同时感受到手指的触感。
柔滑的触感滑过嘴唇,我瞪大眼,普莱朵殿下表情也有点吃惊。我嘴张得太大,连同面包和普莱朵殿下的手指一起咬下去了……~~~!!
「唔~!!非、非常抱歉!!」
我一口气吞下面包,不禁往后退。虽然甜味充斥口腔,不过完全感受不到味道和口感。普莱朵殿下有些害羞地微笑,没事般地说,「没有咬到,没关系。」不对!!不、不是那种问题……!!
我忍不住拼命道歉后,普莱朵殿下露出稍微思索的表情后,突然缓缓朝我伸出被吃的手指。
「嘿!」
她发出令人松懈的声音,同时普莱朵殿下的手指轻轻捏了我的脸颊。纤细的白晰手指捏着我的脸颊,那瞬间令我止住呼吸。
「这样就扯平了。」
这么说,在近距离下露出恶作剧般表情笑着的普莱朵殿下,让我心跳加快。从未见过的那种笑容太可爱了。
「亚瑟,谢谢你这么担心我……有你在,真的很放心。」
普莱朵殿下向脸都快喷出火来的我趁胜追击。不行,脑子无法运作。
我也忘记遮住绝对已经红透的脸,不发一语,总之点了点头。心跳声很烦人,我认真怀疑我会不会过度兴奋到当场死亡。
接着,这次普莱朵殿下朝着史提尔递出面包。
*
「来,史提尔。」
……亲眼瞧见亚瑟的惨状,对心脏更不好了。
不过,我怎么可能浪费普莱朵亲自喂食的难得机会。即使我有自觉脸已经变热了,仍开口轻轻咬下第一口。由姊姊普莱朵喂我吃点心,让我产生回到孩童时代的错觉,十分难为情。老实说,我不想让亚瑟和缇雅菈看见这个场面……其实最不想让普莱朵看见。
嘴巴尝到香甜的外皮和面包内部,我慢慢咬断。然后把硬中带软的面包块含进口中,继续咀嚼后吞下。软化的面包团滑过喉咙,表面的甜味留在舌尖。
「……我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面包……」
虽然我总算说出赞美的话语,不过看见普莱朵的笑容后,我说不出更多话了。至少我也回一个笑容,不过普莱朵又回了我加倍开心的笑容,我就像掩饰害羞般继续吃面包。为了不发生亚瑟那种惨状,我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咬下品尝。吃到最后,接近普莱朵的指头,想起刚刚的情况,心脏便急遽跳动。我不禁最后连续动嘴咬着,平安吃下最后一口了。我仔细品尝、吞下,想再度向普莱朵道谢时。
「!史提尔……这里。」
普莱朵手指伸向我嘴边。刹那间我想起刚才亚瑟的模样,不禁浑身僵直。普莱朵伸出纤细的手指……温柔抚摸了我的嘴唇。接着指头顺势滑过,碰触了脸颊。接着说,「沾到面包屑了」,普莱朵缩回手后,又露出花朵般的笑容。
「~~唔唔……非常……抱歉……!」
慢了几秒,羞耻心一口气涌上。脸像着火般变热,我无法对上她的视线。虽然我时常和普莱朵一起用餐,不过她可从来没有伸手清理我脸上的食物屑!!普莱朵的、普莱朵的手指碰到了嘴唇……!!!!
我无法掩饰充满热气的脸,视线依然看向一旁时,听见普莱朵惹人怜爱的笑声。
「史提尔,谢谢你总是听我说话……我真的好开心。」
追击让我停止呼吸。现在想亲眼看见朝向自己笑容的念头,和瞧见的话心脏就会爆裂的危机感,让我完全无法动弹。我总算点点头回应,不过无法说出任何话。
「缇雅菈,你也是……当时谢谢你认真为我生气。」
我察觉普莱朵移开目光,瞥了一眼,看见普莱朵摸了摸缇雅菈的头,以及开心绽放笑容的缇雅菈。接着缇雅菈牵了普莱朵的手,「这次我们去拿王姊想吃的餐点吧!」一手把叠好的空盘交给侍女。接着她们走向摆放甜点的桌子。
「……史提尔。」
亚瑟唐突叫出为了拼命遮掩通红的脸,整只手臂遮住嘴边的我。我转头一看,他不知何时双手捂住脸蹲下了。从手指缝隙和耳朵可看出他的脸依然通红。我勉强应声后,他发出长长的叹气声,声音的双手指缝间流出。
「……我现在超幸福的,好想哭。」
「别说了。连我都想哭了。」
我旋即回话后,喉咙真的在哽咽。为了不让低头的亚瑟察觉,我用力推了推眼镜黑框,紧咬牙。亚瑟脱力地说「也对……」,再次长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对于曾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与普莱朵共度的这种日子即将落幕的我们,刚刚的情况未免……太甜美了。
*
「里昂王子,欢迎你来!」
「缇雅菈……谢谢你。」
派对进行到途中时,里昂终于来访了。里昂在亚尼莫奈王国应该才刚结束一个重要会议,不过他开完会就趁着忙碌空档来访了。缇雅菈和骑士们一起迎接他,史提尔无声地站在我身旁,悄悄出声。
「虽然我有猜到,不过王姊果然也邀请里昂王子了。」
最初里昂访问我国时,也由于他曾有突然亲吻我的前科,史提尔对里昂充满戒备,不过现在已经熟多了。我多少理解他担心连可爱的缇雅菈都被亲脸颊而想警戒的心情啦。亚瑟面对王族依然会紧张。
「是啊,这次派对餐点许多食材都是从飘洋过海运来的……而且他和这次的派对也并非全然无关。」
我最后有点苦笑。应该说里昂和我一样,都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因此邀请他时,我担心他是否会不自在,在别种层面上感到退缩。不过里昂表示:「不会的,还请让我出席。毕竟我无论再怎么感谢他们都不足够。」他的社交能力确实很高,加上又很性感,身为下一任国王无可挑剔的完美王子……不过,说到令我有点在意的事情。
「华尔!你也来了!」
「啊?里昂。你也来啦?真麻烦。」
不知为何他非常中意华尔。
里昂向包含我在所有人问候完毕后,看见手拿异世界料理放入嘴里的华尔,亮起双眼叫住他。从其他宾客出席时就兴味索然的华尔,在其他人打招呼时,也一直忙着拿给凯梅特和赛菲柯的餐点。
作为同盟国使节定期造访我国的里昂,和作为快递员定期造访王城的华尔没什么交集。就算这样,每当里昂来到王城时总会向我们询问「华尔在吗……?」甚至曾经在晓得华尔回到王城的日期时,刻意调整定期访问的日子。里昂一方面也很感谢在我机密访问时帮助自己的华尔,但似乎是华尔直言不讳的态度令他很开心。
我考量到可能发生的心结,有先跟里昂提及华尔的前科、隶属契约,以及他是五年前袭击亚尼莫奈王国骑士队的匪徒之一。先不说隶属契约,我原以为关于亚尼莫奈王国骑士的事件可能会惹里昂不快,不过,「赎罪之人无须多加责难。而且,那些骑士最被也被弗利吉亚王国平安救出了啊。」他全盘接纳的态度,令人吃惊……不过当他低声笑说:「不过,还好没出人命,不然我或许不会原谅他吧?」这时候有些可怕就是。
在那之后里昂还要求当对象是自己时,华尔不仅可对王族不敬,甚至希望所有契约的命令或限制都无效。也就是说只要华尔有意,想杀害或背叛里昂都是可能的。我郑重拒绝,华尔也威吓:「你想找死吗?」不过里昂则自信满满地说:「才不会死啦……对象是你的话。」静静地笑了。我私下也心领神会,因为在游戏最后能打倒最强女王普莱朵,攻略对象之一的里昂实力可非同凡响。
结果我同意华尔可以对里昂不讲礼数,而且要欺骗、隐瞒或是违抗也都可以,里昂也接受了。对华尔而言顶多到有个麻烦的人黏上他,不过除了缇雅菈,连里昂也那么黏他,看来以后他会很辛苦。从半年前,由于陪着凯梅特和赛菲柯的缘故,他频繁被邀请前往缇雅菈的房间。而最近,凯梅特和赛菲柯对于黏着华尔的里昂似乎有点吃醋,偶尔可以看见某种有趣的三角关系。
「唔~!好了啦!你快点去拿吃的啦!」
「华尔,我也想吃这个!」
现在他们看见里昂时,也大声嚷嚷、非常拼命。华尔偏袒赛菲柯和凯梅特,里昂也微笑望着他们,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是颇温暖的光景。
「华尔,改天要不要再来喝一杯?我买到了好酒。」
「如果你不怕被我喝光的话。」
……奇妙的是,他们似乎挺说得来的。真的很不可思议。
至少在机密访问时,华尔称不上对里昂有好感。里昂希望对帮助自己的人道谢而介绍时,华尔由于「隶属契约」的效果被在王族面前必须下跪,态度语气也必须恭恭敬敬,为此还闹了一阵脾气。况且允许他不敬后,他冷淡、不屑地朝着道谢的里昂说「不是为了你」,说真的我在一旁看着,对心脏很不好。即使如此,里昂的态度始终如一,由于华尔帮助他是事实,因此里昂一直都很中意华尔。
「你们在吃什么?我也来拿一个吧!」
「随便你。比起这个,不先拿那些的话,可是会被吃光的。毕竟那些是主人亲手做的。」
「普莱朵亲手……!?」
听见华尔像赶人般挥手开口后,里昂如水晶般翡翠色的眼珠望向我。虽然我说,正确来说是我和缇雅菈一起做的,不过他踩着急促的步伐朝着摆满甜点的桌子笔直走去。看来连完美的王子殿下也不会错过缇雅菈亲手做的点心吧?
所有人把点心都吃到一段落后,终于开始品尝主菜。原来要当饭后甜点却所剩无几。男生还真能吃,吃了那么多点心,还有余力吃主菜。虽然我有另外准备多的,不过幸好桌上每种点心都还有剩下里昂的份。
「喂,主人!这种也用了什么少见的食材吗?」
看来已经懒得一个一个拿到盘子吃,华尔直接站在餐点桌前直接抓起食物吃。我连忙命令他至少别用手直接从大盘子中拿食物,就看着他两手正拿着可乐饼。
「没有,主要食材是马铃薯、大豆和面包粉,没有用什么少见的食材。」
听见我回答,华尔兴致勃勃地直盯着我。他左右两旁的赛菲柯和凯梅特也吵着想吃,从华尔的盘子中抢走可乐饼,大口咬下。难道他很喜欢吗?华尔的褐色皮肤,让我自作主张觉得他搞不好喜欢咖喱……不过这里没有咖喱粉,我又不会自行从香辛料调配出咖喱来。
接着华尔又陆续拿起可乐饼放起嘴里,对我说想要食谱。
「是可以给你啦………………但你要做吗?」
「我看起来会做吗?」
立刻回答了。一旁的凯梅特大喊好好吃,接着笑着说,「要请贝尔先生做吧。」我一问,看来是华尔常光顾的酒馆老板。赛菲柯说:「我也喜欢这个。」她也把可乐饼大口塞入嘴里,同意华尔。那名老板会听客人的希望,连不晓得的食谱也会帮忙料理。我似乎增加他的工作了,内心觉得有些抱歉。
「……比起这个,你从刚刚就只吃同样的食物,不会腻吗?」
想着他就那么喜欢碳水化合物吗?出言询问他,华尔挑起一边眉毛,就像在说「其他还有什么好吃的?」直盯着我。不对,另外还有许许多多料理呀!
「比如说要一起吃的话,像是这种……」
我把常拿来配炸物,同时也是碳水化合物的那种三角形食物包覆在手中,递给华尔看……接着他没有犹豫,直接张嘴咬下。
华尔探出上半身一口咬下,边转动脖子角度边大口吃着的模样就好像动物。一口吃下超过一半分量的华尔,一脸无所谓般的态度,口中的食物都还没吞下,同时发出「还不赖」的呢喃和咀嚼声。希望他至少把食物吞下以后再说话。
「……你好歹自己拿着吧。」
由于他本人双手拿着可乐饼,把食物递给他的我或许也有不对。我没法生气只好这样抱怨。华尔便嫌麻烦似的伸手,从我的盘子里拿走吃到一半的饭团。他把剩下的饭团放到嘴里,比起不好发作的我,赛菲柯反而乒乒乓乓捶他,生气地说:「这样对主人太失礼了!!」
「虽然说现在是派对,想吃什么都没关系……但你可别一个人吃完了。」
毕竟也要留给其他人吃,我边叹气边说,他只含糊地应声。接着他似乎无可奈何地再拿了几块大盘子中的可乐饼装入手上小盘中。他还真是喜欢吃那个。
「……就这么喜欢吗?」
我不由得询问,华尔左右侧的赛菲柯和凯梅特比他先回话了。接着华尔拿起一块可乐饼,像是给我看似的咬了一口。
「主人也想吃吗?」
看啊看啊,他再吃了一口手中的可乐饼,另外拿起一块盘中的可乐饼,一副故意现给我看的德行。我心想着这好歹算是我提供的料理耶,但是……
不禁快速咬了一口。
偷吃别人餐点,规矩也太差了,只咬了一小口后,我赶忙抬起脸。悄悄环顾四周后,看来只有赛菲柯等人看见的样子,令我松了口气。
「…………」
我一看,华尔少见地双眼圆睁,张大嘴。看来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用同样方法还击。我觉得自己好歹还以颜色,内心得意洋洋。我吞下可乐饼后,才笑着说「嗯,很好吃」,露出得意的笑容。
「…………真没品。」
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的华尔,口中愤恨地这么嘟嚷。没想到他这么错愕。就算我吃饭没规矩,你自己一开始就同样没规矩,用不着惊讶那样吧!一般人和王族果然犯错标准不一样吧……令我有点消沉。
华尔沉默地把我吃一口的可乐饼拿给赛菲柯,还把盘子里的可乐饼塞给凯梅特后,抓了抓头,低下脸。出乎意料,他似乎挺生气的。我总觉得很抱歉,「那个……总之我会准备好这道餐点的食谱!!」带着歉意大喊。接着……
「咦!?可以拿到食谱吗!?」
别的方向突然传来声音。我转头一看,是亚兰队长。
一开始他在非勤务时间面对我这个王族总是相当惶恐,不过担任近卫骑士后,他也很习惯了……不过,他刚刚突然大喊,似乎连自己也因此有点着急,「啊……不对……那个……」他语气混浊。看见他这样子,站在他身旁的卡拉姆队长一手拿着汤碗,叹了口气后开口。
「由于这些餐点都很美味,如果能够拿到食谱,在骑士团的食堂内供餐的话,我想其他骑士也会很高兴。」
那番话也让艾利克副队长颇开心地望向着急的亚兰副队长表示同意。艾利克副队长和亚兰队长两人的盘中都摆满堆积如山的炸鸡。令我心想不愧是男生,觉得很有趣,不禁笑着问:「喜欢吗?」卡拉姆队长也已经品尝过了,三名骑士听见我问,频频点头同意。
「亚兰队长,这一道猪肉也很美味喔!」
我一看,这次亚瑟和亚兰队长的盘子里同样堆积如山,盛满了姜烧猪肉。亚兰队长立刻说「我吃!」,把炸鸡的盘子交给艾利克副队长,跑去拿姜烧猪肉。果然男生都很爱吃肉。亚瑟一旁,史提尔一手拿着汤碗,舀了口汤喝下。史提尔视线突然望向亚瑟等人,和亚瑟另一侧的卡拉姆队长四目相交,两人都朝着彼此笑了。他们俩的笑容就像在说彼此喜好很合。
「史提尔。你从刚刚就一直在喝那种汤吧?」
「我和你们不同,胃口没那么大……现在这样就好。」
喝一口看看?史提尔直接把前世有着妈妈味道代名词的汤碗拿到亚瑟面前。看来一开始的点心就让史提尔吃饱了。这么一说,他确实吃得比平常还多。他分明不是甜食星人。
亚瑟从史提尔的碗中尝了一口,露出放松的表情后,望向桌子装装满汤的容器……看来亚瑟还吃得下。难道卡拉姆队长也是同样原因……?我才这么一想,他就一起把汤和捏成三角形的米饭团放入嘴里。虽然乍看之下比其他骑士要精瘦一些,但不愧是骑士。话说回来,他手中食物的组合还真有日本人的风格,令我不禁感慨万分。在我国也能吃到炖饭,不过应该没有这种吃法。有机会,我想让他尝试和西式腌菜一起享用,日式酱菜应该也不错。
「普莱朵,每一道都很美味哟!」
里昂早早从甜点桌返回了。一看,他盘中装着所有种类的点心各半块。他所有点心都想品尝,因此请侍女各切一半给他。看来里昂食量不大。不过,他每种点心都吃得笑逐颜开,令人非常开心。
「麻烦请教我食谱。我想让亚尼莫奈的人民也能品尝到。」
相对的,如果还有其他想要的食材,我会想办法拿到。他这么表示,我也答应了。
「我想那种鸡肉料理,骑士团只要有食材也能简单做出来,愿意的话,我也会给你们食谱。」
姜烧猪肉的话,没有生姜和调味料就做不出来。不过炸鸡的话,用其他调味料代替也没关系吧?我这么想,朝着骑士们一笑,所有人都开心地双眼发亮。看来他们似乎非常中意。
或许因为看见所有人开心的表情,我的脸都暖起来了。连胸口都感觉一股热气,整颗心都飘起来了。之前在发表婚约时,分明大家都显得那么难受,现在不仅里昂,所有人都对我笑着,实在好幸福。
母王似乎正在费神思考如何筛选我下个未婚夫的候补人选。不过我完全不着急。毕竟其他还有许多事情得处理。像是学校制度、国际邮政机构……以及和看到里昂时,一起回想起来的……
最后的,攻略对象。
还有需要介入和处理的事情,等着我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