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沈采苡还是很尊敬李氏的,过去见礼之后,便主动询问:“大伯母找我有何事?”
李氏笑着让沈采苡坐下,上下打量沈采苡。
她怕沈采苡是在人前装着高兴,人后其实并无那般欣悦,但观察之后,李氏发现沈采苡的高兴,并非是装出来的。
但是她瞧着又觉得不对劲儿。
李氏好歹是看着沈采苡长大的,对沈采苡的性子很清楚。
这丫头,从来不是什么安静安分的人,虽然识大体懂进退,但是实际上,却有些古灵精怪,还有些娇有些刁蛮。
绝不是这般平静温婉模样。
但李氏却清楚知道,女子嫁人后,和在家里不同,沈采苡这般,似乎是磨平了性子,虽然瞧着让人心疼,然而李氏却觉得,沈采苡这样其实也不错。
如果她嫁给的是普通人家,当然不必有如此磨难,可自古天家无情,深宅大院里生存从来都是不容易的,冷静点、清醒点,不那么多感情,更容易活下去。
或许说来有些自私,但是李氏真的很庆幸,自己的女儿嫁给的是一个人口简单的小家族,没那么多的麻烦事,否则,以沈采蘩的性子,绝对应付不下来的。
李氏握着沈采苡的手,轻轻抚了抚,才和沈采苡说起了叫她来的原因。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位姨母的夫家,与闻家有些牵连,故而拜托我,来向你赔个罪。”这京城里的人家,都是盘根错节的,说不得从哪儿牵扯一番,就会发现,原来双方竟然是亲戚。
“闻家?姚湘君的夫家么?”沈采苡已经猜到,不过还是和李氏确认,见李氏点头,她笑着摇摇头:“此事虽然闻家二公子牵扯在里面,不过却也怪不得他,若是闻家怕殿下生气,我会与殿下好生说一说的。”
沈采苡虽然觉得闻家二公子没什么担当,但却也不会迁怒闻家,不过燕王似乎挺生气的,沈采苡听丫鬟说,之前闻家曾到王府请罪,结果燕王根本没让人进门,闻家前两日还曾到温泉庄子要给她请罪,同样的,燕王在没有惊动到她的情况下,就让侍卫把人给打发了。
事后才告诉自己的。
难道是燕王做了什么,让闻家害怕?
李氏面色微微有些古怪,笑了笑和沈采苡说道:“倒也不是殿下做了什么,而是闻家打算继续和姚湘君的婚约,闻家怕你生气,让殿下更恼怒,所以才想让我和你说合一番,并上门请罪。”
沈采苡喝茶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闪:“我记得,闻家前段时日,是想退婚的,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李氏说出了缘由。
那闻二公子,之前犹犹豫豫的,终至让崔慧嫉妒之下,害了姚湘君,而后崔慧又被杨德妃所害。
虽然闻二公子什么都没做,却正因为他的无所作为,才酿成这般的苦果,这一会儿,闻二公子倒是幡然悔悟。
崔慧已经死了,他已经无法弥补,姚湘君虽然如今身体残破,但却还活着,闻家想退婚,等事情过后,重新为闻家二公子选一个妻子,但是闻家二公子却并不打算再逃避。
他想要赎罪。
他想娶姚湘君为妻,好好照顾对方,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闻夫人当然不愿意,但是拗不过闻家二公子,闻将军则很赞同闻家二公子的做法,争执了许多天之后,闻夫人终于妥协了,答应按照原先的约定,继续走六礼。
但闻家担心燕王和沈采苡记恨姚湘君,所以才想探探燕王和沈采苡的口风,然而燕王不肯见他们,辗转才求到了李氏的头上。
解释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李氏与沈采苡说道:“我也只是碍于姨母的面子,不得不说一声,但是该如何处理,还是要你来做决定,按着你的心意来就是了,不需要顾忌我。”
李氏如今乃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妻子,倒也不需要看人脸色。
沈采苡“嗯”了一声,“这事情我倒是没什么,不过我此事也不知道殿下心思,须得去问问。”
李氏反正是不急的,含笑送沈采苡出去之前,悄然塞给沈采苡一张折好纸:“只是我找人求来的养身子的方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让鲁嬷嬷瞧瞧。”
沈采苡一下子就懂了李氏的意思。
她略有无奈,心底却也感动,低声道谢:“让大伯母费心了。”
沈采苡让李氏停步,李氏却把沈采苡送到了自己院子门口,瞧见燕王正身形挺直,背对着门站着等沈采苡,忍不住笑了笑,看着沈采苡上前唤了一声殿下,看燕王把薄薄披风搭在沈采苡身上,而后才和自己颔首打招呼。
“大伯母留步。”沈采苡笑睇了燕王一眼,转头和李氏说话。
看燕王护着沈采苡离开,李氏心底叹息一声。
看燕王护着沈采苡离开,李氏心底叹息一声。
“夫人别担心,瞧着燕王殿下对王妃很是上心呢。”秋月安慰李氏:“之前燕王殿下待王妃很是冷淡,如今事事体贴不说,还引着王妃的面子,帮着我沈家待客,可见王妃已经拢住了燕王殿下的心,以王妃的聪明,以后燕王殿下只会更死心塌地的。”
“但愿如此。”李氏也只能希望事情像是秋月说的那般发展。
沈采苡与燕王回到王府,换了常服之后,沈采苡便把李氏与她说的事情,转告了燕王,询问燕王意见。
燕王反问沈采苡:“你想如何做?”
沈采苡想了想,说道:“于臣妾这方面来说,她已经得了惩罚,抓着不放,倒是显得臣妾气量狭窄,容易为人诟病,与殿下名声也不好。”
“且她总想着攀高枝,嫁与闻家之后,闻二公子怕是要被闻将军扔去贫瘠之地锻炼,到时候让她也跟着去便是。”
失去她想要的东西,只剩残破身躯,在远离京城地方生存,对姚湘君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而且是种无止尽的折磨。
既然如此,何不做个大度模样。
燕王见沈采苡这般说,半点没有其他意见:“你觉得合适便可,我并无其他意见。”
沈采苡闻言,笑道:“那臣妾便让人给大伯母回话了。”
燕王颔首,却听沈采苡转头吩咐白菊:“三日后,你去沈家替我给大伯母回话,说殿下看在大伯母面子上,大度原谅闻家冒犯,但以后若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便两罪并罚,决不轻饶。”
虽然沈采苡无意再为难对方,但也不能让对方留下一个燕王和她都十分好说话的印象,会让其他人渐渐失了敬畏之心。
没有敬畏之心,做事便会胆大包天,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出其不意给她使绊子。
白菊记下,又问了沈采苡一些其他事情,见燕王在闭目养神,便以目光请示沈采苡,沈采苡挥手,白菊悄悄出去。
沈采苡看了一眼燕王。
燕王闭着眼睛,手中端着茶,也不喝,就一边摩挲,一边听着沈采苡有条不紊吩咐事情,以前只让他觉得舒服的事情,放在今日里,却觉得庆幸,又心满意足。
等屋里静默下来,燕王睁开眼睛:“忙完了?”
“事情那有忙完的时候,只不过不是很要紧的事情,交给下人做便可,不须忙坏自己。”沈采苡应了一句,问燕王:“殿下可是累了?”
估计燕王活了这么大,也没做过招呼客人这一类的事情,他不擅长这些。
燕王有些纠结,到底该说累了,得她关心,还是说没事,让她安心?
脑子里还没想出个结果,嘴巴已经诚实做出了选择:“嗯。”
他又补充:“那些人,嘴里说着全是恭维人的话,无半点实在内容,着实让人厌烦。”
但为了你,我愿意去忍耐…燕王希望沈采苡知道自己心意,便眼巴巴去看沈采苡,然沈采苡只是笑,燕王不知道她到底作何想法。
白菊来询问晚膳事情,燕王只能忍住探究的心思,一起用膳。
第二日晨起,燕王练功回来,与沈采苡用完早膳,正要如同往常那样离开恭华殿去书房处理公务,却听身后沈采苡在叫他:“殿下。”
那声音入耳,燕王立即转身:“何事?”
沈采苡难得主动叫他,燕王想,就算是她想要他的命,他也是愿意给的。
沈采苡当然不会要燕王的命,她仰着头,瞧着燕王面容,柔声说道:“臣妾这段日子养伤,事情都堆在了殿下身上,如今臣妾已经好了许多,该是臣妾做的事情,总也不能全压在殿下身上,稍后殿下便让林一来,把这段时日事情,交代一下,殿下意下如何?”
手中有钱,还得有权,才能笼络人心、凝聚势力,沈采苡如今看得清楚的很。
燕王眉心轻蹙,不太赞同沈采苡,他希望沈采苡再休息一段时间,莫要太劳累。
然而瞧着沈采苡温柔模样,燕王沉默了片刻之后,回道:“好。”
既然这是沈采苡的意愿,他也不想阻拦,不过:“御医成说过,你不能多劳累,每日处理事情时间,不能过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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