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并且路明非心存这个疑惑很久了。

奥丁，一个存在于北欧神话里最重要又最声名显赫的“神”，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中国的滨海城市作为祂的道场…按照中国古代的称呼，现如今龙王的尼伯龙根就是类似“道场”一样的存在，并且最开始，夏弥也出现在这座城市。

自己和楚子航，楚子航的爸爸楚天骄，还有自己的父母路麟城和乔薇妮，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评级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超“A”级甚至“S”级的存在…可卡塞尔学院算上校董才一共多少个“S”级？更不用说“S”级的学员几十年才能碰上一个？

历史里的某个时间节点，这么多个血统拔尖、身份成谜的混血种，和两位龙王一起出现在这座不算太大的城市里…这样的巧合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奥丁的尼伯龙根会出现在这座城市，这个问题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楚天骄对路明非摇摇头说，“我是个猎人，而奥丁是我的猎物，大约二十年多前，我一路追着祂的线索找到这座城市。”

“这么说可能显得我口气有点大，因为我没有猎杀奥丁的能力，但我想你能懂我表达的意思。”楚天骄低声说，“我没办法告诉你我是从哪得到的有关于奥丁的情报，但是在我来这座城市之前，祂就已经在这里了，我是因为奥丁来的这座城市并留在这里，会遇到楚子航他老妈还生了这么个儿子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路明非点点头说，“您是为了奥丁才一直定居在这座城市，二十多年前，您通过某些途径得到了奥丁一部分线索，您就是为祂而来。”

“聪明。”楚天骄打了个响指，他对路明非说，“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奥丁需要一个人来坐镇这座尼伯龙根，我可以把我暂时得到的一个情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就藏在这个情报里，但这只是我的猜想，每个人的判断也许不一样。”

“什么情报？”路明非有些好奇的问，因为楚天骄的表情明显严肃起来，显然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房间里的诺诺几人的注意力也往这边集中了，就连角落里在摆弄藏柜里的手表的芬格尔也不经意竖起了耳朵。

“奥丁…也许还有第二座尼伯龙根。”

楚天骄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仿佛有种说不出的宿命感，但他的声音并不小，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死一样的沉默，只有角落里的风管机在呼呼作响，整个房间明明有这么多人，但每个人都闭口不言，似乎连呼吸声都压低了。

奥丁也许还有第二座尼伯龙根…这句话带来的震撼性实在太大了，哪怕是路明非这样曾经通晓未来的人，还有诺诺这样资深的侧写者，他们谁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哪怕是卡塞尔学院相关的文献，也没有过类似的研究，更没有哪位教授提出过类似的假说…关于一个龙王是否能够拥有多座尼伯龙根。

迄今为止，秘党的历史记载中，发现的尼伯龙根的数量，甚至不超过三个，连是不是每个龙王都拥有尼伯龙根都不确定，要是有人提出“一个龙王也许拥有两座尼伯龙根”这种假说，他一定会被同领域的学者们给喷烂的！

“楚叔叔，不是我不相信您，实在是…您说的简直闻所未闻。”路明非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对楚天骄谨慎地问，“请问您这句话，有什么依据么？”

“我曾去过被誉为世界尽头的边缘。”楚天骄的眼神里透着缅怀，似乎想起来多年以前的事。

“极地。”恺撒轻声说，他的地理很棒，虽说他并不是一个传统的文科生。

作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恺撒接受过相当丰富的地理知识的培训，这是每一任加图索家的继承人都要经受的教学，似乎这个家族的野心已经放在了整个世界…就像古代的君王必须要牢记他的领域与封地的范围，加图索家的现任家主、恺撒的老爹庞贝更是苏黎世联邦大学地球物理学博士，地理学研究是他的专攻方向之一。

“其实按照地平说里的说法，‘地球的边缘’是南极洲大陆…不，在那个假说里，南极不再是一片大陆，而是一堵厚厚的、巨大的高墙，所有的人都被圈在这面墙之内，而北极则是世界的中心点。”楚天骄低声说，“假如按照地圆说的说法，南极和北极都是地球的两个顶点，也可以被称为地球的边缘，相传南极洲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一片土地，那里的冰层下埋藏着几十亿年前的远古病毒，那里有外星人和地心人的通道，南极的某片区域拥有一座巨大的归墟，那是个巨大的空洞，足以吞没整个世界的海水。”

“类似的传闻我也听说。”楚子航点点头说，“南极是世界上唯一禁止公民旅游的国家，那里被联合国全面封锁，哪怕前去科考也要经过层层的手续和筛选，并且据不完全统计，进入南极科考队的生还概率是一个相当低的数字。”

“和南极相对应的，北极其实也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地方，那里同样存在许多科学难以解释的奇闻怪谈。”楚天骄深吸一口气，“大约是二十三年前，我去过北极，是比格陵兰岛更北的位置，在北纬72度的航线上，在那里，我遇见过一群不可思议的生物，海蜘蛛、抹香鲸、大王乌贼…”

“等会儿。”诺诺打断了楚天骄，“抱歉打断您，可您提到的这些生物，并不算太不可思议吧？”抹香鲸和大王乌贼也许比较少见，但海蜘蛛这种生物，在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海域里都能见到，也许北极圈里的海蜘蛛和其他海域的略有不同，但那也是气候、地貌以及生物圈共同决定的，就像世界上的不同区域分布着不一样的人种，诺诺觉得这不足为奇。

“我明白你的疑惑，但耐心听我说完，我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人，普通的生物不值得让我感到惊讶。”楚天骄看着诺诺说，“我见过最大的一只海蜘蛛，它的腿长就可以达到一米，抹香鲸群游动的时候能撞碎一座冰山，那里的水手有拍摄过一张大王乌贼的照片，照片里只有它的腕足，但根据比例推断，那只大王乌贼的体长也许超过了八十米。”

此话一出，倒抽凉气的声音在房间里此起彼伏响起，哪怕再没有常识的人也该知道楚天骄举的这几个例子有多么离奇，更不用说在场的都是卡塞尔学院的精英…楚天骄给出的这几个数字，大的简直离谱！

“师兄，这个世界上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的大王乌贼体长能达到多少？”路明非望向楚子航问，楚子航酷爱科普知识问答，曾经被誉为仕兰中学的小“百科全书”。

“二十米以上，这是有过活体捕捉的记录，尸体的话有一只在抹香鲸的肚子里发现的残骸，据推断，那只倒霉的大王乌贼生前全长能达到四十米。”楚子航低声说，“相传极地确实生活着体长超过五十米的大王乌贼，但那只是传说。”

“不是传说，我去过那名水手的家里，那张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没有任何伪造地痕迹。”楚天骄摇摇头说，“他是个爱斯基摩人和其他人种结合的后裔，相传他的祖辈也曾看到百米级别的章鱼模样的怪物，在他们的传说里，那些东西叫做‘克拉肯’，又称作北海巨妖，它们和‘利维坦’是死敌，又和‘海德拉’并成为北冰洋中的三位魔神。”

“北海巨妖”、“魔神”，这样的称谓实在太吓人了，随着一个个北欧神话中的生物的名字被楚天骄提及，众人只感觉一阵巨大的荒谬感袭来。

但是转念一想，连奥丁这样的北欧神明都能在现实世界里出现，其他的神话生物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真的没有可能么？古德里安教授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很多的神话与传说其实是一部部纪实录，它们并没有杜撰也没有捏造，甚至没有夸大其词，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和称谓记载了某一部分的历史。

龙族的历史。

“科学界提出过一种说法。”楚子航对所有人解释道，“生物的体型大小，除了由先天的基因决定之外，还与他们后天的生存环境中的含氧量有很重要的关系，同种类型的海洋生物，生存在含氧量高的海域，比生存在含氧量低的海域中，体型的差距可以达到两倍。”

“这种说法被证实了么？”路明非问。

“算是被证实了，是有过专项的实验的，多次实验的结果和假说不谋而合。”楚子航点点头说，“而北冰洋的海水里，含氧量相当高，所以那里很容易出现体型巨大的生物，相传那条四十米长的大王乌贼的尸体，就是从北冰洋中的抹香鲸地尸体里发现的，那头抹香鲸也出奇的大，被发现的时候它受到了致命的伤，据分析是和大王乌贼战斗时造成的。”

“可是八十米，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路明非想象了一下这个高度，“那不是得有二十多层楼高？究竟需要营养多么丰富的生态环境，才能供给这些体型庞大的生物生存？”

“不需要多么丰富的资源，就能让一片区域形成‘富营养化’。”楚天骄的目光扫视一众卡塞尔学院的精英。

路明非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迅速和恺撒还有楚子航对视一眼，几个人都懂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如梦初醒的表情。

楚天骄所描述的，类似的场景，他们其实见过，就在不久前，在日本“极渊”的深海中，他们见过非比寻常的生物和一个极其富营养化的生态圈。

造成这样的结果，决定因素的确不是多么充足的食物、养料和含氧量，仅仅是一种东西…龙！

如果楚天骄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北极圈的深处，很可能有某种血统极高的龙存在！

“我在北冰洋曾登上过一艘名为‘yamal’号的破冰船，那艘破冰船号称世界上世界上最大，曾经行驶过北极点，就连令泰坦尼克号它也能撞开。”楚天骄介绍道，“那艘船一共有十一层，它很庞大，能同时最多容纳两千人，并且它极尽豪华，从四星客房到三星餐厅，从大型泳池到巨额赌场，在陆地上能看到的几乎所有娱乐设施，上面都有，它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发达海上都市！”

路明非大概能想象到，类似的游船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去过，客房和餐厅之类的也有，但绝不如楚天骄描述的这一条破冰船如此豪华、如此设备完善。

“我听说过，曾经隶属于俄罗斯军方，退役后被私人收购，那是一座真正的钢铁巨兽，据说卖家出了一个天文数字。”恺撒忽然说，“但他的身份被严格保密，不论是政界还是商界都不知道收购‘yamal’号的神秘人叫什么，有人说船主已经破产，这艘船也已经停航了，有人说它今天仍然行驶在神秘的北极圈某处。”

“现在有没有停航我不清楚，但至少二十年前它的确还在北极圈转悠，那上面纸醉金迷，我看不出任何要破产的迹象。”楚天骄说，“‘yamal’号的船长是个人物，那上面的水手都是前任海豹突击队等各种特役退役下来的精英，那艘船每年的支出都是一笔罕见的天文数字，船长的性格很古怪，想要见他，要么至少得携带两千万美金的资产，要么得是他认可的身怀特殊本领的人。”

两千万美金，根据通货膨胀的速度，放在二十年前绝对是一笔吓死人的资产，还要求随身携带，那么必须得是现金…不过就算金额再大，世界上总有人凑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