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狗子每次的拒绝,那些它不能言说之事,不是与丹穴山的那段不能提及的秘史有关,就是与他的身世身份有关。所以,对于狗子突然对三清墟的长明灯的噤声,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这两个方面,要么,这就是狗子不能言说的第三样事。
林苏青心里兀自揣摩,不时悄悄地看一眼狗子的神情。而狗子亦是边走边以眼尾的余光瞟他,有几次林苏青恰好捕捉到了,但是狗子很快就避了过去。
这令他感觉更加微妙,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供台上所供奉的小小的一盏长明灯…它在这金碧辉煌的明堂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显得份外的坚毅,不禁想多看几眼,不,是想站在它的面前就看着它,不愿意走。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吸引着他,不止是视线,还有心里的欢喜。他记得很清楚,但他刚走到那供台前凝视那盏长明灯的灯火时,那细长的灯火顿时矮了几许,变得圆润低矮,这令他莫名的欢喜,晃眼以为是那盏灯火也在欢喜。
可是现在,当他再次回头望去时,那灯火已然恢复了先前的细长。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感觉那盏长明灯与自己有关,若问缘由,他也道不明。
饶是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解,但问不出结果又没有头绪,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于是他便收了思绪与夕夜他们前去。
不作停留,穿过后门,很快就到了夕夜所说的位置。
明堂的背后是一座小山,山上美石青葱,草木蔚然。夕夜站在一处小山丘上指着墙角道:“应该就是那儿。”
狗子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又在那儿走了个来回,百思不得其解,怎的它无法发现?它遂回头问夕夜:“你确定?你如何发现的?”
夕夜指着道:“我原本是在那儿撒尿的,我掏出来才尿下去呢,那儿突然亮起一团白光,与定瑞身上的一模一样。”
“被我知道你是诓我的,你就死定了!闪开!”狗子绕过林苏青走到那墙根底下,摆开架势,撅着屁股就开始刨。
只见不少泥土从它身下、两腿之间飞出,在它屁股底下堆成个小山,而后它挪了挪,在那堆小山的边上又摆开架势,继续抛…很快,那墙根前头,就出现了三四堆小山丘。
刨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它怒火中烧,调头冲夕夜瞋目切齿的吼道:“下来!”
吼得夕夜一颤,反倒了两步。
“跑什么!你自己下来刨!”狗子凶恶道,“刨不出来!我就把你塞回你娘胎里去!”
夕夜瘪着嘴,怏怏低语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下去时走得小心翼翼,路过狗子时,狗子一口咬出,他迅速一跳,跳了过去。
“我刨就我刨。”他一脸不情愿的蹲下去,与狗子同样姿势,撅着屁股,埋着头,徒手开始刨了起来。
“你们…这样会坏了规矩的…”
“少废话!”
“少废话!”
狗子与夕夜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扭头吼了林苏青一句,随后又一并埋头继续刨,更是默契十足道:“还快来帮忙!”
林苏青摸了摸鼻子,罢了,都到这个份上了,当真有罪,就是不刨出来也是祸。他慢条斯理的过去,撸起袖子正要下腰去…
“你们在做什么?”。
静谧之中翼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们怛然震惊,连忙站起来,默契的站成一排,将刨出个大坑的墙角挡在身后。
而翼翼的视线却是扫过了狗子与夕夜,直接落在了林苏青身上,林苏青一愣,偏过头去一看,好呀,这俩背信弃义的,他们虽然站得笔直,却都是悄悄地指着林苏青!
狗子站在最右端,抬着左爪爪指着夕夜,夕夜则以左手指着林苏青…林苏青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妈的,到底谁最怂!
“翼翼姑姑”尽管翼翼看起来年龄与林苏青不相上下,但林苏青记得狗子先前讲过辈分之说…何况眼下背了过错,“我们…”
“为何要刨定瑞埋过的排泄物?”
“?!”狗子与林苏青震惊,“排泄物?”
“是的,定瑞自小有这个习惯,偏爱在那处解决。”翼翼认真道。
狗子一脸愠怒地斜眼瞥向夕夜,林苏青亦是一脸不解的看向夕夜。
夕夜感受着来自两旁的质疑,特别是狗子那边传来的杀气…他连忙跨出去几大步,走到翼翼边上,胁肩谄笑道:“翼翼姑姑,你是在戏弄我们对不对?我明明看到那里有光闪动,绝对不是一般的宝贝。”
“宝贝?发光就是宝贝啊?”翼翼听得云里雾里,“定瑞身上的一切在夜里都会发光,其中也包括它的排泄物。呃…”翼翼怔愕,“你们该不会是在定瑞的排泄物上排泄了吧?”
“什么?!”夕夜、狗子、林苏青,异口同声,神情也如出一辙,随即林苏青与狗子又是齐齐看向了夕夜,仿佛下一瞬间狗子就要冲上去将夕夜撕个粉碎。
翼翼讶然道:“你方才说看到哪里有光,我才是因为你们初来乍到算是生面孔,而你们在定瑞的排泄物上排泄的话,定瑞的排泄物就会发出白色的灵光的,那算是对外来入侵者的一种警告。呃你们…”她的表情愈来愈尴尬…
而她话里每一句话都带着“排泄物”三个字,听得狗子五官都随之扭曲了——紧皱成一坨,上唇随着鼻子皱着,露出一大片牙龈与尖牙…嫌弃得自己都不忍直视。
夕夜的表情也诡异得很,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便更是诡异了,嫌弃之中带着恶心,恶心之中带着鄙夷。
由于夕夜的离开,那墙角前的狼藉立刻显在了翼翼眼前,翼翼一脸的惊愕:“你们都挖出来做什么?”
“都?”狗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堆堆土丘,那些泥土似乎是比边上的泥土颜色更深一些,那些泥土是黑色的,而周边别处的泥土皆是暗红色…它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但那狰狞并不可怕,是一种极度扭曲,脸都嫌弃得变了形。
它想闻一闻自己的爪爪,但刚一抬脚,却又不敢闻下去,怕这一闻,它要将肠子吐翻。
翼翼不得其解的看了看他们,“你们该不是有什么癖好?”
林苏青憋笑憋得痛苦不堪,他终是没在忍住,噗哧一声,吭哧吭哧地悄悄笑了起来。
“他们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你看我的指甲缝都是干净的。”林苏青摊开双手给翼翼展示,细长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
“呃…如果是他们俩要刨,我倒是能理解…毕竟…”翼翼说到一半,眼皮一跳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向狗子解释道,“追风神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您…我…”
不解释恐怕谁也想不到她要说什么…这一解释…想不明白都难了…
狗子的脸色愈发难看,林苏青憋笑憋得肚子生疼,夕夜用力瘪着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毕竟他也是其中之一…
但他不服这个“罪名”,立刻坦白道:“我们是要找定瑞幼时换下的角!”
翼翼闻之,脸色当场黑沉,神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