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已至,御花园奶香初溢。
朱厚照之妻,大明现皇后夏氏,正将一瓶瓶用玻璃瓶装好的酸奶从冰库里拿了出来。
冰是利用硝酸钙溶于水时会降温的原理制作的。
而大明现在已经能够制作硝酸,且还有专门的官营硝酸工厂,因而,制造出硝酸钙也不难。
用硝酸钙制冰库,自然是为了给酸奶提供一个低温的保存环境。
酸奶是皇后自己做的,利用平板划线分离出的乳酸杆菌与嗜热链球菌这一组共生菌发酵而成,再掺杂以时鲜水果,如草莓等,是如今大明宫廷已开始食用的营养奶酪,且已正式推广到民间。
汉人素来食五谷,脾胃不耐大鱼大肉,而酸奶的出现可以很好的提高汉人的消化能力与营养吸收。
皇后夏氏将酸奶分给了小皇子朱载垒:“吃完后就上学去,别又算术不及格,惹你们父皇生气。”
“谢母后,可是母后,方程式真的很难”。
皇子朱载垒嘟着嘴说了一句,并不由得看向了房里的朱厚照一眼,深怕被朱厚照听见。
“再难也得学!”
夏皇后说着拿着一瓶酸奶走进了殿内,吩咐宫娥记得送小皇子朱载垒去宫学后,就往朱厚照所歇之处走来,然而,正要唤一下陛下时,夏皇后便听见西厂太监谷大用正在向皇帝朱厚照回话:
“陛下,如今民间对皇后娘娘多有诽谤之议,言因皇后娘娘不贤且足长才嫉天下缠足之女,是故,进谗于陛下您令天下禁止缠足,乃至有前吏部左侍郎路兆吉诽谤皇后娘娘不贤,陛下您不明。”
“这些人辞官后还不老实,西厂继续盯着他们,如果有犯罪之事,务必揭穿出来!”
朱厚照说后就让谷大用退了下去。
夏皇后不由得微微蹙眉,走了进来,问了一句:
“陛下,您可否告知臣妾,皇后如何才算贤?”
虽说是帝后,但夏湘儿从十四岁便入了宫,可却从未经历过外面的风雨,朱厚照也给予她足够的包容和自由,也没有把这个时代的礼法强加到她身上,使得本来是良家小姐的她渐渐的忘了注意皇后名声这东西,以至于现在当她听到谷大用口中说外界的人说自己不是一个贤惠的皇后时,她单纯而安闲的心开始有了一些不安全感,故不得不问了一句。
“加了盐的皇后”,朱厚照笑着顺口说了一句,并让夏皇后坐到自己身边来。
如今的夏皇后已年芳二十四,陪伴在朱厚照身边也有十年,已从一个娇羞默默的豆蔻少女成长为柔媚丰腴的成熟少妇,此时一坐在朱厚照身边,便将连凤袍也遮不住的桃峰展露在了朱厚照面前,而粉脸则微嗔着,蹙着娥眉,明显朱厚照的回答让她觉得皇帝陛下没有很认真地回答自己的话,但她也不敢和朱厚照生气,也只得把心中对皇后之贤的疑问暂且放下,将酸奶递到了朱厚照面前,笑靥如花地道:“陛下请用!”
朱厚照刚食过早餐,又值春暖之时,便在接过了酸奶后,说道:“朕想换种吃法”,旋即就对夏皇后附耳说了起来。
夏皇后俏脸微红,扭扭捏捏起来:“陛下,这样就更不贤了!”
“你我夫妻之间,甜是最好的味道,哪管他人口中之咸淡如何”,朱厚照笑着说后就给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会意,关上了门窗。
而夏皇后则伸出玉手将凤袍脱去,一时红霞层层坠地,只露出白日之光,夏皇后又将大明新制之酸奶倒于雪白之肌肤上:“陛下,好冰凉啊!”
“朕来暖你!”
朱厚照说着就凑了过来。
离开内廷后,朱厚照依旧舔着嘴唇,只觉着酸奶的味道还在,甚至还夹杂有一丝草莓芳香与女人体香,不管外界如何看待自己和自己皇后,但在朱厚照看来,自己的皇后满意不满意,贤惠不贤惠只有自己才知道,哪关那些文官士大夫们的事,他们一边要求着自己的妻子要守节守礼,又要求自己的小妾足够放浪,结果要么是自己妻子以礼法害死小妾,要么是自己耳根子软信小妾谗言休了贤妻,无论哪样,终究只会夫妻不睦,后宅不宁。
但朱厚照也不能任由文人士大夫们这么肆无忌惮地背后诋毁自己和皇后,朱厚照觉得自己得让文人士大夫们感受一下被诋毁和恶毒评价的滋味。
于是。
朱厚照再次召见了唐伯虎,并让唐伯虎专门组织人对当今天下士大夫们进行评点,而且尽量揭露他们的丑恶嘴脸。
只要是统治者,就没有几个干净的,皇帝或许还会因为是天下之主,容易被人盯着,而不敢胡作胡为,但官员们特别是素来爱风流的文人士大夫们则只会更加肮脏与不堪。
因而,朱厚照相信,唐伯虎等人要想把这些文人士大夫们搞黑自然也不是难事。
朱厚照不但要让唐伯虎等人通过操纵舆论来揭穿这些文人士大夫丑恶嘴脸,搞黑他们,他还要在官方史料上对这些人的品性做出最真实的评价。
“林翰林,朕让你编的《孝宗朝进士录》如何了?”
朱厚照这一日召见了翰林院侍讲学士林魁问道。
林魁回禀道:“陛下,已编纂有八成,后年可编纂完成。”
“你随便念几个进士的名录给朕听听”,朱厚照吩咐道。
林魁领了命,便念了起来:“余泰,弘治十五年壬戌科殿试三甲第一百一十四名同进士出身,南直隶无锡人,字国昌,号正斋。初仕户科给事中,历官山东参政。还,辟园市南,隐居芳洲,十年卒。善画,喜诗篇。《有芳洲漫兴集》。”
“慢着!朕记得很清楚,这个余泰是因为牵连进贪污案中被革职还乡的,当时考成法初次实行,本去因淮扬大饥而拨去山东购粮的三十万两赈灾银硬是只购回来了十万石,甚至还有一半是沙石,左右布政使俱被腰斩,他余泰也被革职还乡,三年后于其府中查出当年贪墨赈灾银实证,被重新羁押处斩。
这样一个大贪官,你怎么不记录其品德败坏之处,只记他回家造私园,留下什么诗集,和隐居苏州之事。后世之人若看后,岂不还以为他余泰是个不同流合污的风流雅士,因而只还乡隐居,甚至还对我华夏之建筑史做出了卓越贡献?!”
朱厚照很严肃地问道。
“陛下息怒,素来记史都是这么记的,是非功过只待后人评述,但为顾及本朝名誉,基本上本朝士大夫皆以记其功德,不录其奸猾,以免让后世之士子不耻本朝也,且原管翰林院的路学士(路兆吉)也特地嘱咐过,余泰乃其外甥,当不记其贪墨一事,臣想,素来百官不以贪墨相劾,自然也不必记其贪墨之事”,翰林林魁回道。
“荒唐!君主起居,尚且实录之,缘何文官之事不实录,如此岂不有意误导后世之人,朕不怕后世之人怎么看本朝,如果本朝满篇史料都是忠臣良将,那为何会亡?
难不成就可以因此怪罪于君王身上!君王一人何以致天下衰亡!给朕真实记录!不得有半点差池!贪墨、夺民之田、虐杀军民,凡是犯了这些事的文官都给朕记下来,还得有本朝评议,务必详细,不然,后世之人还以为朕太过残忍,以为天下文官都是道德君子,焉不知是他们这些贪官酷吏害民太过残忍,才逼得皇帝不得不残忍!”
朱厚照说着又注意到这个余泰的记录文字身上,想起刚才这林翰林提到了路兆吉,便冷哼了一声:
“又是这个路兆吉!如果是他的外甥,那更得好好记录,把当年山东那场贪墨大案,在他这外甥余泰的记录里写清楚,把他外甥如何参与勾结山东淮扬两地官员贪污民脂民膏的事写清楚,不要让任何一个贪官被后世之人误以为是好官,要让他们遗臭万年!以此警戒当世之人,朕素来以为你是一个正直实诚之人,所记之史事必不会有所偏颇,但朕没想到你竟然也记善不记恶,朕很失望!朕会让吏部降你一级官,下次再听信其他权贵之言,擅改官方史料,朕必严办你!”
“臣遵旨!臣遵旨!”
翰林林魁没想到陛下会对自己负责编纂的进士名录如此不满意,还训斥了自己,自然也有些心惊胆战起来,连忙回应了两声。
朱厚照知道这林魁老实,也比较懦弱,很恪守规矩,因而对于林魁按照传统记录文官事迹的行为也能理解,也就没有要严惩他,但还是训斥了一番,同时,朱厚照又不由得想起林魁也是自己起居注的记录官,便也不由得问道:“你是如何记录朕的起居的,把今日所记的,给朕念念看。”
“遵旨!”
林魁回应了一声,就念了起来:“丙寅,帝贪睡不起,皇长子请安后亦不起,后献新制酸奶于帝,遇西厂督,时西厂督出,帝戏后于暖阁,言酸奶香,人更香…”
“够了!”朱厚照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