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前面的几十人好似有了打斗,精妙的招式,呼呼的掌风,在大树上留下各式印记。
树林中,有的两尺来粗以上的树,有的灌木,还有人来高的草丛。
武器砍在树上,或弹飞,或卡住。
掌拍在树上,擦咔的断裂声清晰可闻。
武器没了,手臂断了,这些人并未停止,抱着树,狠狠地咬…
后面的人想要退回,随即就开始了打斗。
再后的人,缓缓后退。
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这片树林,不可逾越,连人影都没看到,损失近百人。
这事传到了五座山后的帐篷里。
坐首的半响没有说话。
“河边攻不过去,悬崖也过去不,北方的河毫无办法,下一步该如何实施?”
“我们也可以安排弓箭手。”
“问题不在这里,难道出发前不知道有这条防线?”
“这种防线,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
“要不先退回去,商议之后再次前来?”
“退回去,只怕他们方圆数百里都能补上迷药。”
“我看,他们多半是把我们放进来…”
话未说完,座首的老者抬了抬手,缓缓道:“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能有问题就认为不该做,全盘推到!”
“能把时神医寻来最好,这点迷药不在话下…”
“那老怪物,谁请得起,还不如请一批弓箭手,压制对方,从悬崖通过…”
“可以造船,从北方的河渡过去…”
“造船,从一水河过去也可以…”
“做盾牌也可以…”
老者又抬了抬手道:“有什么办法,尽管去尝试,注意控制伤亡…”
三日后,桥兵醒了过来。
祁雁兰守了三天,心力憔悴,高兴得晕了过去。
桥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挂在洞顶的水果,肉、干粮啥的,直到黑夜来临,严春桃来到。
伤势很严重。
桥兵此时的框架,就好比刚学走路的小孩,遇到黑衣人之前,走路已经很稳当了,遇到黑衣人之后,就成了在这种状态下,手持十七八根长杆。
当然,可能有点夸张,至少拿了一根!外界没有阻挡,一根杆子横冲直撞,倒也无妨,但是有点阻挡的话,随时都会翻。
翻了之后,就不是站起来那么简单,而是要拿着棍子站起来。
这种情况,谁也帮不了他。
就算有人帮了他,一松手,一头重一头轻的棍子立马就又会把他撂翻。
桥兵深知,这种东西急不来。
这次受伤重的原因很简单,如只是修炼框架内的经脉,那随意,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修炼了框架外的经脉,出了问题,承受的劲道超过了极限,框架外经脉扯断了部分连通的框架内经脉。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如果修复了之后没有任何隐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否则,框架就成了一个四面漏风的框架。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任督二脉和阴阳跷脉足够强大,这四条筋脉没有受到很大伤害,几个周天就完全恢复。
现在有两种方法恢复。
其一是先恢复框架内的经脉,再扩展框架外的经脉。
桥兵没有选择这一种。
框架内的经脉已经有一定强度,其他经脉打通之后,再来修复框架内的经脉,勉强算得上同步修炼,桥兵选择了这种。
作为没有战斗力的他,还有严春桃负责给吃的,祁雁兰警戒,养伤修炼一起进行。
祁雁兰百无聊赖,衣服洗破得只最后两套之时,终于下手轻了很多。
只剩下两套,桥兵无话可说,因为祁雁兰没有浪费破衣服,封起了洞里的两个角落,一个给桥兵,一个自己住。
一声轻响,祁雁兰愣了一下,拿着手中的衣服抖了抖,又甩了甩,没有任何声音。
“难幻听了?”自言自语道。
又是一声,声音清脆,祁雁兰转了一圈,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配饰磕在地上。
拎起衣服,松开,反复好几次。
难道有人在监视?祁雁兰在四周巡查了好几圈。
第三次,祁雁兰有点懵了。
找了一块大石板,把桥兵的衣服摊开,一寸一寸检查,一无所获。
轻轻抖动,翻个面再抖,终于找到了。
一颗纽扣,磕在石头上的声音。
打开,里面有一小块玉,看上去有些陈旧。
“小弟,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你那里找到的?”
“纽扣结里面,你为何把它藏起来?”
“还给我!”
按祁雁兰的火爆脾气,谁敢这么说,可能都扔出洞外,坠入一水河了。
愣了几息,还是还给了他。
桥兵沉默了小半炷香时间,摘下身上三个纽扣结,里面各有一片,组合起来一个半圆。
“我十岁的时候,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套婴儿衣服,师父一顿好揍…后来师父说,这套婴儿服是我的,让我好生保管。
再后来,师父说,这套婴儿服是我娘留给我的,从那以后,我天天抱着它睡觉。
有一晚,我听见压碎了什么,后来在鞋子里面发现了碎了的玉佩。
这事,我师父都没说,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那衣服呢?”
“我留在山上了。”
祁雁兰没有说话,盯着组合起来的玉佩,好久才缓缓说道:“能给我看看?”
刚才洗衣服的地方,祁雁兰重新来到这里。
四块碎片虽有磨损,拼起来基本吻合,包括纹路以及断口。
四周检查一番,拿出挂在胸前玉佩。
一脸苦大仇深,又带有几丝欣喜。
一大四小五块碎片,合了起来,恰好一块完整的玉佩。
祁雁兰连忙收起自己的玉佩,呆坐了半响,又一次拿了出来,试了好几次,拼了起来。
纹路断口,和先前的结果一样。
祁雁兰不知该怎么想。
这块玉佩,出来的主要任务,老爹已经离家二十年了,老娘在家,虽说有家族扶持,不至于过得清寒,但动不动就唉声叹气,拿着玉佩走神。
长大以后,祁雁兰渐渐明白了,找了个机会,偷了着玉佩出来找人。
前前后后好几年,今天这个玉佩出现的有点突然。
上次被老娘逮了回去,娘俩哭了一场。一年回家一次,这是娘的要求。
比他大点,能忍;名字可能是假的;莫名其妙第二次又遇到了…
祁雁兰抱着膝盖,手枕着脑袋!
蓦然,祁雁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玉佩,问题很多!
如果真是他娘给的,那爹且不是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有孩子!
为啥不回家?娘说过,只要回来,一切都好说。
去哪了?还活着吗?那个女人是谁?
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抓起玉佩。
到了洞口,她已经平静了下来。
桥兵收起玉佩道:“祁姐,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不要再弄碎了,不然拼不起来了。”
“哎,我以为你知道点什么,看了这么长时间。”桥兵确实很期待,所以,他一直在等,修炼都忘记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玉佩还能不能拼起来。你的身法,要不我教你吧。”
“这那行,你说过是家传身法,还是算了。况且我现在需要疗伤。”
“那等你恢复之后再说…”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第一个月,对方损失惨重!
一水河边强攻,被打入一水河,尸骨无存。
河边悬崖,原本有一座木桥,最后一批绿衣人撤退之时,拆了。
两侧没有悬崖,一段陡坡,十来丈。这段陡坡,死伤无数。箭矢攻击这边,那边高手防御,十来丈宽,根本无法组织像样的攻击。
中间的对峙,箭矢交换少说都有十来回,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假如不把箭矢攻击回去,对方可能都没有箭了,但被打得抱头鼠窜,不回击也不像话。完全放弃也不行,两头一点机会都没有。
北面已经可以直接冲到河中间,但味太难闻了。有尸体,有木头,还有泥土,半个河面可以踏步…
至于树林里,十几批解毒高手聚集在此,倒是前进了好几丈,没人相信是解毒高手的功劳,一致认为是毒被吸完了。
当然,严春桃这边,损失也不小。主要是对面有弓箭好手,还有内力高强者!
严春桃已经被吓了快一年了,先是跟奚芳桃出任务,然后又是防守悬崖,现在搞得吃饭听见一点异响都要下意识缩一下头。
她还好一点,每天还能离开三次,给桥兵送点吃的。她旁边几位羡慕的一塌糊涂,至少可以放松三次。严春桃听到过,几位说的梦话,出奇的一致。
第二个月,起哄的时间比对峙的时间多了不少,甚至两边比起了箭法。
严春桃的箭,落到对面,误差不会超过半尺。对面也建起了一道木头围墙。
那边男的居多,这边女子居多,唱山歌的好手发挥了巨大作用。
唱着歌,放着箭,自报家门求一箭。严春桃箭法就是如此练了出来,连对面的名字也知道了不少。
河边的战斗,都成了单挑。北面的树林,又前进了好几丈,河面又宽了好几丈。
第三个月,依旧如此。
谁也不知道还有多久结束,能不能活着离开,有人笑称这里是他们的第三故乡…
帐篷里面,气氛和谐了不少,人员损失已经减少到一天几人,运气好的话,一天会平安无事。
唯一的麻烦是竟然有孕妇,需要护送出去…
从人数上来讲,第三个月没有减员,反而多了十几位…
夏天已经过去,秋风阵阵,树林中有了饭馆,炊烟缭缭。
这几天,炊烟忽然没有了,当然,悬崖边的事,依然在继续。
这天,树林里的炊烟又一次冒起。
入夜。
啸叫的破空声忽然想起,严春桃听得出来,这声音的目标并不是防线。
笃笃笃络绎不绝的声音响起!
箭矢声音不会这么大,事出异常必有妖!
严春桃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下方有动静!
防线上有木材,天天刷油,已经两个多月。
严春桃点了火,燃起来之后,两人抬起一根,扔了下去。
她一点火,防线全部亮了起来,一根根木头,落下悬崖。
咚咚咚的落木声,惨叫声,还有绳索的啸叫声,悬崖下乱作一团,严春桃躲在防线内,头顶上,箭矢呼啸而过。
扔木头成了最危险的动作!
木头必须点燃,不然落下去根本起不到作用。点燃的木材,抬起来就成了活靶子…
严春桃右侧一位女子,被一箭穿过太阳穴。还有人手被射中,固定在木头上,要么扯断了手,要么扯断了腰,要么随木头掉下了悬崖。
防线内,没人出声,也不能出声,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的人爬了上来。
事实证明确实有,因为隐隐约约的兵器声,回荡在峡谷中。
悬崖下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偶尔一身噼啪,木头燃过,黑暗又一次笼罩崖底。
黑漆漆的夜,随时会面临的威胁,严春桃快要疯了!
箭上缠上浸油布,点燃。
黑暗中的光亮,对面看的很清楚。
火苗正旺,严春桃连连呼吸好几口,倏地站了起来!
嗖嗖嗖她的箭放了出去,对面放过来更多!
箭命中对面的木头围墙!
这下闹大了!
顿时,对面的火箭也过来了…
两道火线,悬崖两边,一道很小,一道很大。小的这一道忽明忽暗。
渐渐地,局势一边倒。
对面放过来的火箭,落在防线内,可以再次利用。严春桃这边放过去的箭,落在木头围墙上,木头围墙着火,没人翻得过来,所以,对面的没箭了。
严春桃挨了一箭,壮起的胆子小了很多很多。
这一箭,落在他的头发上,直接给带到在地。中了一箭,后脑勺痛的要命。有的人就没怎么幸运。
这个夜晚,谁也没有睡觉。
对面的有了强有力的弓箭,强到足够拉起过崖索桥。
木头围墙,引燃了枯草木材,要灭火,还要防止对方的箭。
天亮了,木头围墙也已烧成了碳!
悬崖下面很惨,但谁也不敢探头去看。
谁是死在昨晚,谁也不知道,有的烧焦了,有的被反埋的刀刺死,一片狼藉。
运气好,没有死或者还能救的,挣扎着爬到悬崖下,但那边都不安全。
“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听不出来是谁,也没人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