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扑倒在地,烛影拿出三颗药,一人一颗。
前方,不光有人扑倒在地,还有人在外游走。
相比起来,烛影认为前面的危险小很多。
所以,三人一出来,就被几十人团团围住。
桥兵转了一圈,仅有一人兵器脱手。
扎梅十三手,烛影发挥到了极致,出了数十招,看上去没有重样。
没有剑花,没有招式,全部是基本击法,抽、带、提、格、击等,伤人为主,击杀其次。不管剑止何处,下一剑没有任何间歇,击中即换击法。
兵器声很少,倒不是烛影速度快到不和对方兵器接触,而是每一基本击法的下一击至少有三个方向,除非一击必中,不会荡开对方的兵器,所以,一声响意味着击杀一人。当然,并不是击杀一人必须有一声响。
祁雁兰的剑,不如烛影犀利,有间隔,也有剑花,但剑花,没人能接下。
她的剑招不是基本击法,每一招至少好几种基本击法,间或一次时止则止,防止三人被分割开来。
相对来说,桥兵这边最热闹。
六七刀一人,一寸余深,清一色捂着脖子倒下。
蓦然,身后一丝威胁,若有若无。
“退后!”
桥兵一声喊,声音并不大。
三人退入毒雾。
“小弟,何事?”
“身后有人。”桥兵悄悄道。
祁雁兰什么也没看到,但他从不怀疑。
烛影脸色突变,可能师父来了,毒雾里也不能待太久,药过了更麻烦。
“大概多远?”烛影连忙问道。
“不清楚,来人武功可能很高,不好判断。”
“毒里不能太久,冲出去。”
来人正是紫衣人。看到烛影在外御敌,火气基本消了,蓦然发觉有个用刀的,动了点怒气,看上去好似立马就被发觉了。
三人的气息,两人很容易定位,还有一人,藏得很好,不认真点还发现不了。
正想着,三人又冲了出去。
守冢剑,女子的剑法。守冢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协助防御,紫衣人不得而知。
男子的刀法,就是砍,速度很快,紫衣人脸色一寒。
后面的威胁消失了,桥兵一头雾水,感觉出错了还是什么?
“冲出去。”
烛影开路,桥兵断后。
半山坡三人边打边退。
或许是怕烛影被带走,或许是担心受伤,也或许想要问个明白,紫衣人出手了。
一条紫线,折了几折,到了半山腰。
砰砰砰沿途倒下一片!
沉默了几息,忽然开始逃窜。
紫衣人叹了一口气,转了几圈。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桥兵。”桥兵不傻,看烛影的脸色,这是她师父,只不过有点太残忍。
“为何来此?”
“我在侬河滩听说有人围攻这里,过来看看。”
“解药何来?”
“她给的。”桥兵指了指烛影。
紫衣人蹬了一眼烛影,缓步回走。
烛影一句话也不敢说,跟在后面。
“你跟来做啥?”
“我回去练功。”
“再见都不说?”
“和她不熟。”
“你跟着我,怕我去杀了他吧?”
“那女的是谁?”
“不知道。”
“那我去宰了他。”
“祁雁兰,叫他小弟,我也不知道是谁。”
“嗯…不对,他怎么用刀?”
“我去练功…”
一水城,肯定不能去,桥兵选择往北走。
出了群山,沿山继续往北。
“小弟,她师父的武功很高,估计和爷爷差不多。”
“你能看清楚她出招吗?”
“看不清。”
“一招我都挡不下来。”
“你才多大。”
桥兵摇了摇头,这种身法,白胡子老头也不行。
敦题山,可能有师父的信息,绕过这片山,往西。
高山,半山腰,四合院。
这里灯火通明,紫衣人坐在座首。
“损伤了多少人?”
“外围弟子三百二十三人陨落,受伤近千人。内围没有死亡,受伤近百人。”
“有那些人参与?”
“相家为主,其余的是七大派,招摇和柢山没有参与。”
“盐水八桃,明日出山,两人一组,密切关注其他四家动向。”
“侬河滩,娘娘如何安排。”
“我死了呢?”
紫衣人说罢出了四合院。
旁边山上,半山腰也有一圈四合院。
紫衣人进了其中一间。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桶。
疯婆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屋顶。
“云儿,是谁害了你?”紫衣人的声音很轻,动作一下老了很多。
疯婆子一下坐了起来,跳下床跑了过来道:“姐姐,陪我玩。”
“先洗澡再玩。”
“不洗,很痛。”
“云儿,别闹,不洗的话你男人不要你。”
“我男人?谁?在哪?”
“洗了澡他就来了。”
“姐姐,真的痛,我不要男人。”
紫衣人一边打水,一边说着话。
“云儿,听话,洗了我帮你找你的男人。”
“我有男人…痛,姐姐,今天不洗可以吗?”
“不洗澡你跑不快。”
“我能跑得很快,你看。”
疯婆子一个动作,确实很快,但被紫衣人抓了回来,放到了桶里。
“云儿,说说你儿子。”
“我有儿子吗?”
“昨天你说有。”
疯婆子在努力回忆,紫衣人给桶里加了写几味药材。
少倾,疯婆子满脸通红,眉头皱在一起,牙齿咯咯作响,试了好多次想把手撑在桶上爬起来。
紫衣人坐在她背面,背向着她道:“云儿,你记得我吗?”
疯婆子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是我姐姐。”
“这么痛,你恨姐姐吗?”
“姐姐给我吃的,我不恨。姐姐,真的很痛。”
“忍一忍就过去了。”
烛影走了进来道:“师父,接下我来吧。”
“师父,我好像有师父。”疯婆子牙齿咯咯作响,吐字不清。
紫衣人站起身来道:“姐姐先出去了,你要听妹妹的话。”
疯婆子看着紫衣人走了出去,扭头看着烛影:“妹妹,帮我一下,很痛。”
烛影挽起袖子,把疯婆子的手放好:“你等下,妹妹给你找点吃的。”
“谢谢妹妹。”
烛影拿着几颗药丸,在疯婆子背后走来走去。
桌上的沙漏,沙粒缓缓往下落。
“姐姐忍一下,妹妹在找。”
沙漏一到底,烛影抹了一把泪,转到前面来,给她吃了一粒。
“妹妹不哭,姐姐忍得住。”
几粒药丸之后,疯婆子渐渐缓了下来。
沙漏到底,烛影又道:“姐姐,起来了。”
“很好玩,我多洗一会儿。”
“不行,姐姐,洗久了不好。”
隔壁屋子,紫衣人在此等疯婆子。
烛影把疯婆子架了过来,安坐在蒲团上。
紫衣人在她身上连点,末了双掌抵在背上。
良久,疯婆子吐了一口鲜血,喃喃道:“我男人可能死了…”
“我…对不起我师父…”
“我…”
疯婆子一歪,倒了下去。
紫衣人起身,烛影给她收拾妥当,搬到床上…
“师父。”
“你去歇着吧,我陪陪她。”
“我陪着你。”
紫衣人坐在床边,烛影坐在地上,枕着紫衣人的腿。
“师父,那些人是谁?”
“手下败将。”
“那我们为何要迁移?”
“我们挡不住轮番攻打。”
“他们为何要来攻打这里?”
“等你打败云儿我就告诉你。”
“九大派吗?”
“九大派只是一些沽名钓誉之徒,不足为虑。”
“师父,我是不是很笨?”
“很懒。”
夜很黑,这间屋的灯光在高山中微不足道。
对面半山腰,灯火通明,药味扑鼻。
桥兵又爬上了山顶,远处有高山,和黑夜融为一体。
祁雁兰话少了很多,一整天都可以不说话。
单家坡,两山之间的一段平地,中央的道路两丈来宽。
这几天,路边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凳子桌子,还有火炉水壶。有的撑了一块布,有的连不都没有一块,清一色写着,茶叶免费,茶水一碗三布。三布即三个布币。、
山鞍很热闹,不停有人穿行过道,呼喊声络绎不绝。
喝茶的人很多,凳子上几乎坐满了人,就是没有看到小二。
“小二,倒水!”茶壶就在桌上,客人依旧高声呼唤。
对面的凳子上,几人相互瞪了几眼,其中一人一仰头,一杯茶下肚,慢腾腾走到对面,拎起水壶,给空碗满上水。
回到这边,一拍桌子喊道:“小二,茶!”
对面一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慢悠悠走了过来,水壶的水已经不多了,一不小心晃了一下,隐隐有水响声。
此起彼伏的喊声,桥兵在几个山坳之外就听见了。
转到山鞍,一眼望去,山鞍不长,约百十来丈,凳子椅子一个接一个,甚至有的地方只有一个凳子,上面也坐了人。
第一家,六七个人热情洋溢:“两位,喝碗茶呗,第二碗免费。”
“谢了!”
六七人没有让开的意思:“不贵,三个布币,不行我给两位打个对折。”
两丈来宽的路,桌子凳子加上这些人,除非他们让开,否则过去不。
“谢了,麻烦各位让个路。”
“那麻烦阁下留下不二剑法!”
六七人后退几步,亮出了剑。
整个山鞍,呼喊小二的声音没了,走来走去的人也没了,都起了身,站在凳子外。
“你们认错人了。”
回答桥兵的是一剑。
这一剑,来得很突然,桥兵不躲,大约会有三分深的伤口。
“第一次!”
桥兵沉声道,与此同时,络绎不绝声音,直到尽头。
“没有武功秘籍,请各位让开!”祁雁兰拔出了剑,怒叱道。
先前那人又是一剑。这次的剑,不是三分伤口。
桥被挡下。
“第二次!”
时值午时,鲜血与冰刃齐飞。
第四个茶铺没人出手。
祁雁兰跟在后面。
茶客,要么兵器一动不动,要么兵器落地,扑倒在路边。
百十来丈的山路,除了起始,一眼望去,很是整齐。
几个山头后,又是茶铺…
桥兵下了山。
“小弟,我知道有个地方没人打扰。”
“只怕会给你添乱。”
“这还不至于。”
确实需要一个地方,桥兵原本计划是滦峰,但那个地方已经让巴秋灵去了。断山,桥兵不想回去,那里的孤独,难以承受。
一路以来,莫名其妙的人不少,为何没有所谓的名门正派?桥兵不得而知。
虽说武林中十不归朝廷管辖,但如此多,桥兵不得已,需要隐匿行踪。
山坳里,孤零零的破庙。
两人吃完干粮,坐在房顶看星星。
“小弟,这样躲来躲去不是个办法。”
“是的。”
“可能是谁在造谣?”
“我没得罪谁,武功高强者几乎没有。”
“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九大派围剿,或朝廷出手。”
“能有这么多人来,势必有一定的影响力。”
“我肯定不能坐以待毙,他们抓住了这点。”
“有何打算?”
“这样被人追着不行,需要一个大场面,我不相信所有人都会相信谣言。”
“敦题山?”
“是个办法,但现在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你师父难道不管你了?”
“不知道…”桥兵话说了一半,悄悄道,“有人来。”
良久,山下传来脚步声。
五人,围成一团,坐在庙里。
“桥三次真有这么大能耐?”
“只是听说,具体消息来源不清楚。”
“我觉得可能有假。连兴何许人也,能一招毙命,我们出来也是送死。”
“传得有点神了,三十七人,各个非同小可,一役击杀七人,师父也做不到。”
“这事我们拿不下来,回去禀告师父,让他定夺。”
“不二剑法,要是能得到就不错了。”
“他用的是刀…”
“难道又是一个司空三剑?”
“要乱了。”
“我觉得…”这人吞吞吐吐半天,“我觉得师父有问题…这几个月总是心神不宁,好像很担心什么事。”
“我听说三十七人中,有个叫弓玉泽的,此人很厉害。”
“弓玉泽,何许人也?”
“几十年前,此人在各大门派之间游荡,惹出不少风流事。当时,她是公认的尤物,各大门派实力青年为了得到她的青睐,不惜大打出手…”
“谣言吧?”
“切,反正要变天了。三十七人悉数逃脱,用脚指头都知道,有人组织,而且朝廷竟然第一时间公布,这有违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