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借着院儿里七八盏灯笼的豪光,微感诧异的宗炎,扭头扫向了身侧这位正跟自己行“重礼”小伙子。
就见,此人大概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身材跟自己挺像,都是瘦高瘦高的,就是个头比自己矮了一丢丢。
他黑面窄脸,大鼻方口,耳朵看着有点儿招风,身上一件浅灰色的武士袍,黑色麻布裤子下面,是一双镖师们常穿的鹿皮武士靴。
他右侧腰间挂着一把连鞘长刀,样式是那种标准的宋刀,刀身弧度没有那么大的,跟辽人和金人用的那种弯刀,差别还挺大的。
至于他左侧的腰间,则挂了一条小腿粗、半米长的箭袋,袋里插着至少十支羽尾长箭,看着还挺密密麻麻的。
其身后,背着一张大弓,此弓的弓身,要比禁军使的那种,个头大上个一点儿半点儿的,比较夸张的是,那大弓上的弓弦呀,很粗,都粗到快赶上自己的小拇指头了。
只观察了不到十秒,宗炎就觉得,此人的相貌,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联系到他是跟着“樊楼”的姑娘们一起出现的后,宗炎猛然就想到他是谁了。
此人,百分之百就是“樊楼”老鸨陈幕锦跟自己提过的,她那个对自己亲爷爷宗泽崇拜的不得了的,宗老爷子的“小迷弟”张泽了。
只凭长相来看的话,这张泽算的上是一名帅哥,他跟那风韵犹存的陈幕锦之间,还是有着至少三成的相似的,尤其是这对母子的眼睛,那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哦,您是陈干娘家的三子张泽张兄,对吧…”猜到对方的身份后,宗炎干笑着跟这张泽打了声招呼。
其实呢,宗炎原本是打算称呼对方的表字的,可是呢,他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对方的表字是啥,所以,出于无奈,他就只能直呼对方的姓名了,说实话,他这么做是有点儿不礼貌的,毕竟,对方的年龄是要比他大上一些的。
“是小子我,嘿嘿…”发现宗家三少一眼就认出自己后,张泽漏齿一笑,他那两排大牙白的呀,都有点儿晃眼了。
“陈干娘让张兄弟您亲自前来,是来收钱的吧…”想到自己还没给够那些青楼女们的赎身费后,宗炎小声问了张泽一句。
“这件事儿不急,”忽然又对着宗炎作了个长揖后,说话声音还挺有节奏感的张泽,小声跟对方说道:“小的我这次前来,主要是来跟您商量事儿的,您知道的,我对宗通判…真的是…呜哩哇啦…”
一提到宗炎的亲爷爷宗泽,身为宗老爷子“狂热粉丝”的张泽,就完全激动了,其兴奋的呀,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乡音也跟着滚滚的冒出来了,这弄的宗炎呀,完全没听懂他后半句说的是啥。
“了解…”虽然真没听懂对方那后半句到底说啥,但是,对这张泽想表达的情感,宗炎还是清楚的。
“呜哩哇啦…”宗炎才回了俩字儿,这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张泽,就开始了新的一轮唠叨了,这一轮,宗炎依旧没听懂他在说啥。
等对方把崇敬自己爷爷宗泽的心里话都喷完后,好不容易又得着一次开口机会的宗炎,赶紧招呼他道:“走,张兄,咱们书房聊…”
感觉站在院子中间,听一男人对自己述说崇拜之情这事儿,好像有点儿太不像话后,宗炎决定,还是把这张泽给请到屋里聊吧,那时,他愿意怎么“豪放”就随他怎么“豪放”吧,反正,门关着呢,除了自己以外,真没别人看的到了。
“好…”答应了宗炎一声后,行事风格还挺洒脱的张泽,终于不再唠叨了。
“请…”抬手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后,宗炎就领着这位“粉丝哥”,朝着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后,他小声吩咐正在水井边上打水的小丫鬟紫竹道:“紫竹,弄两壶好茶来…”
“是,三少爷…”听到自己老板发令后,好不容易把一桶井水给抬到半米高的井口上的紫竹,喘着粗气回了一句。
吩咐完紫竹备茶后,宗炎就领着张泽进屋了,分主宾坐好后,宗炎微笑着跟他说道:“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在聊别的事儿前呀,最好先把账给结一下!”
说着,宗炎从自己“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一坨大麻袋,袋里装着的,一部分是剩下那几女的赎身费,另一部分则是自己答应送给陈幕锦的“好处费”。
“嗯…”轻松的接过宗炎递来的大麻袋后,张泽看也不看的就放到了身侧的茶几上,然后,他从其左侧腰间别着的箭袋里,抽出了一大坨被卷在一起的纸张,“这是她们的卖身契…”
说到“卖身契”仨字儿时,张泽的语气中透出了一丝儿不屑的意味,似乎,他本能的有点儿看不起那些青楼女们。
“好…”抬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那一大坨卖身契后,宗炎快速的翻看了一遍,等他确认这些卖身契准确无误后,他就把它们收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这时,宗炎诧异的发现,自打张泽把那团装钱的大麻袋给放到茶几上后,他就没再碰过它了,连那麻袋的袋口都没打开过。
“张兄您不数数袋里的钱数对不对吗,万一要是不对的话…”感觉眼前这人好像有点儿愣头青的意思后,替他操心的宗炎,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不用查了,我娘给我讲,三少爷您是信人,所以,我相信您不会骗我的!”再次漏齿一笑后,“愣头青”张泽,说出了他不查那钱的理由。
“啊,陈干娘对在下真是信任有加呀…”听完了对方的此番论述后,不知该接什么话的宗炎,只能没话找话了。
“三少爷,小的我在外面时已经跟您提过了,我很崇拜宗通判,想投靠他老人家,希望您能替我引荐一下!”说着,张泽突然起身,跪下对着宗炎磕起了头来,“谢您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