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安等人在城外山林中谋划了退去辽军之法,以解出山之困。
远在百里的渭州城头,巡值士兵往来不息,偶尔还有高体壮的民兵在搬运桐油、滚石、雷木。在一名官阶不低的武将指挥下,如数将这些小心放置在紧要处,以作守卫之用。
渭州城守备郑帅毕挂皂色盔甲,手扶腰间佩刀,愁眉紧锁。
对于城外突然出现的辽军,他不仅忧虑退敌之策,更想不明白,这大股辽军是如何在探马不知觉的况下出现在渭州城下的。
渭州地处要害,若是城池攻破,辽军铁蹄再无阻碍,也可长驱直入杀入中原腹地。
此役若不能退敌,郑帅毕已做好了准备以殉国,他无法容忍出将门的自己城破苟活。
想到此处,郑帅毕深深吸了一口掺杂着五月花香的空气,温腻的感觉令这个铁血汉子皱了皱眉。
“守备大人,去凤翔府求援的死士已混出城了。”一名将士走过来躬说道。
郑帅毕点点头,眉上惨淡愁云依然丝毫未减。由渭州城到凤翔府,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一一夜方能到达。
大军行动不比单人行走,辎重后备均需时间准备,凤翔府的援军真到了,那时渭州城还在不在,他也只得看老天是否眷顾了。
就在这时,城外辽军牛角号声大作,紧接着一队军士扭拽着一个寻常百姓向城门处行来。
辽军驻扎之地距离渭州城墙不过三里,目力所及便能看清服饰花色,辽军城中异动,悉数被收入郑帅毕的眼中。
扭拽汉人百姓的辽军,行至护城河边突然收住脚步。
其中一个头目大声喝道,“郑将军,你出将门,应该知晓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天军所到之处四野臣服,渭州城——你守不住的!”说完后,此人举着手中弯刀大笑着。
“将军?”边的军士偷瞄一眼后,小声询问道。
郑帅毕面沉如水没有任何表,听到左右人问话,眼睛瞥了瞥城外,抬手向外轻轻一挥。
跟随郑守备多年的军士瞬间会意这个手势,站直子从腰间抽出一红一皂两面三角旗子,向着城墙拐角的箭楼处左右各一摇动。
旗子摇完即收,只听见吱呀呀弓弦声响,挥旗军士待响声消失,复又举起红色旗子一摇,指向城下说话辽军。
令随旗动,立时箭雨如云雾一般笼罩辽军。
郑守备治军严明,令行止皆有法可循。自下令放箭开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下面战士执行动作可谓迅捷闪电。
只是辽军似乎熟悉了与宋军的作战经验,看到城楼上令旗摇动之时,便有两名辽军从腰间掏出用树藤编制的箭网,嚯啦一下展开,通体灰白。箭网上满是细密孔洞,二人各执两角猛一绷紧迅速向前斜置。
树藤浸过桐油,于烈暴晒百后,方能手工编制,故而韧极佳。
城楼出的箭雨虽劲,奈何到箭网处皆被猛力回挡了下来。
“郑帅毕,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你还在痴等凤翔府的驰援么?
呵,我现在就断了你的念想。”
说话的辽军头目,被郑帅毕放箭的反抗举动彻底激怒,一把拉过方才押拽的百姓,提刀向脖颈处直挥过去。
那个被俘百姓也有几分血,知道自己断无生路可寻。刀锋挥下瞬间,只抬首深看了渭州城楼一眼,大声喊道:“大宋万岁!”
话音刚落,人头落地。
“这就是派去凤翔府的信使,赶紧投降吧!不会有人来救援的,哈哈哈!”
辽军头目苍狂吼罢,从地上捡起人头,一手抓住发髻便向着城楼方向嚣张挑衅道。
郑帅毕望着城下被自己派出的麾下将士,如杀鸡屠狗一般宰割,心中愤怒直涌而上,奔赴至眼中喷出火来:“放箭!放箭!杀了那些畜生。”郑帅毕紧咬牙关,转头向军士嘶吼。
“守备大人,那张藤网韧极佳,根本不穿。”
军士怯怯的声音令郑帅毕瞬间恢复了些许冷静,他看着网前零落不断掉下的箭矢,低首沉思起来。
半晌,待郑帅毕再抬头时,眼中似有所得,尽是清明。
“可知那箭网从何而来?”
“回守备,是那两个辽军从上掏出拼接到一起的。”军士马上答道。
作为参军,除了作战勇猛之外,更多的还是观察仔细,及时给守备将军提供作战方案。而刚刚箭之时,他已全程勘察了仔细。
“原来如此。”郑帅毕犹自点点头,接着说道:“继续放箭,掺杂两成火矢。”
军士目中一亮,瞬间明了其中妙处。他再一次抽出两面旗子在空中挥动,不同的是,这次红旗在空中转了整整一个圈。
不一会儿,箭雨声作,这回燃着火焰的箭矢如流星坠地一般砸于箭网。
火矢遇油则燃,不过一个眨眼,箭网已彻底燃成火网,将执网辽军生生退。
饶是箭矢迅疾,除却仗着手敏捷的辽军头目逃出一劫,其余人等均被杀当场。
辽军头目跑到箭矢不可及之处,一把拔出扎于右臂上的箭矢,左手执刀遥指于郑帅毕,却是面色平静,双目掩不住的戾气肆恣窜动。
“我在,城在。”郑帅毕看着辽军眼中的狠厉气息,沉声应道。
“守备大人,需不需要再找死士出城求援?”军士一脸忧色问。
郑帅毕摆摆手,“不用了,如今渭州城均已在辽军包围之下,别再让将士们白白送死了。
通知下去,多备守城军械。
自今起,城中队长以上将领均减为一餐,做好死守渭州的准备,相信朝廷很快会知辽军偷袭之报。”
郑帅毕望了望后的汴梁方向,慨然叹道。
“是,大人。”军士听完后,正转传令。
“等等,好生安顿死士家眷,米粮银钱都不可待薄。”
“那么…现在我有个问题!”
阿在听完叶念安讲述了菝斗药理之后,一脸认真地问道。
“嗯?你问吧。”叶念安扭脸看向阿。
“一会儿谁去下药?
我观辽军势众,旌旗遮天,几乎已将城山填满。”
“嘿,这还真是个问题。”叶念安双眉轻蹙,自言自语道。
少顷,眉睫稍稍舒展开来,仔细打量起坐地的阿来。
“要不就你去吧!”叶念安忽然一脸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