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既然方才没说,现在也没再说的必要了。眼下紧要的还是先查出送粥之人。阿春心下暗忖着如是安慰自己。
呼楞铁是个遇事老练之人,见回来这阵子与方才离去时并无异样,便想将众人注意力转移到旁物上去。
奈何小公子和双儿一大一小蹲地发了魔怔似的,毫无生息,便急得起身一把推开门扇,抽出了双儿的蝈蝈笼。
“且慢!”叶念安嚯拉一下直身,大声嚷道,“将军,且慢!”
“小公子,这是作甚?”呼楞铁乍闻一个抽搐,不明所以道。
“双儿,爹爹也想玩玩你的蝈笼,许么?”叶念安忽而颔首对着双儿温柔斜视道。
“爹爹在做甚么?”
“哈哈,好玩得很,双儿瞧瞧呗!”叶念安现出两道酒窝。
“好!”双儿接过呼楞铁掌中方才抽出的蝈笼,又递给了叶念安。
“爹爹能解开蝈笼的细竹篾么?”叶念安侧道小心翼翼地问道。
“呜…要是爹爹能再穿回去双儿就同意。”小家伙噘着嘴巴反驳道。
叶念安笑着并没有答话,轻轻解开细竹篾,将一头系住门扇横闩的前端,另一头穿过一边的门插,将整个门扇细缝穿了进去,并让双儿在门扇另一面使劲捏住。
然后自己伏身钻了出去,站在外头将门扇合紧,令双儿捏紧细竹篾往外拉。
果不其然,门扇横闩果然跟随细竹篾抽拉的方向倾斜移动着,进到了横闩口。
细绳、细发、细竹篾等纤细如丝的东西,都可以系住门扇横闩,从外头牵拉着将门锁上。
这也是他俯身发现两片门扇中间有隙缝,半晌没有发出声响的原由。
呼压在心头的疑云终于被掀开一角。
“双儿,快看门从外头栓上了!”叶念安引导着双儿望向门扇。
“爹爹,双儿也要玩!太有趣了!”双儿蹬着腿,兴奋地拍着手掌。
小家伙刚说完,好像又辩出了甚么难题道,“爹爹,横闩是从里面插上了,那细竹篾该如何解下来呀?还有…”
“还有甚么?”叶念安好笑道。
“还有…横闩在里面拴上了,我们怎么进去嘛?”双儿越说小嘴翘得超高。
“哈哈哈哈哈”
叶念安狂笑不语,只一会儿工夫便取来了一柄利器,将尖利部分慢慢插进门缝,一点儿一点儿地扯开了门扇横闩。
做完这些,叶念安又不慌不忙地俯下身去,仔细观察了门扇内框两侧,果然发现了利器磨出的痕迹。
“爹爹,双儿也要玩,双儿也要玩!”
双儿瞪着两只桂圆眼,圈着嘴巴,蹬着双腿,兴奋地拍着小手。
既答应了小家伙,叶念安只好将细竹篾头塞给双儿,让她体验一次,“等爹爹进去。”
双儿安静又极有耐心地待叶念安钻进门去,又合上了门扇后,才开始拉手中的竹篾。
双儿尚年幼,手中没甚么力气,但在门外头拉了小一阵子,里头的门闩还是跟着竹篾使力的方向一点点地动了,并插向了横闩口。
“爹爹,双儿也成功了,也插上门啦!爹爹,双儿要再玩一次!”众人只听见小双儿在外面的欢呼声。
姜春一个愣神被双儿揪了回来,默默从角落走至双儿身侧,帮着小家伙拔下门闩,配合着一遍遍将门打开、合起。
心里却纳闷,从外面插上横闩后,又是如何将细竹篾解下来的呢?
双儿如此玩耍了几回,有些厌了,又想起了她的宝贝蝈笼。
姜春便顺势嚯啦一下拉开门扇,将细竹篾从横闩上取了下来。
“且慢!”
叶念安见姜春一连串动作,尤是拉动竹篾时,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恍悟。
这不就结了?得出了结论,叶念安有些兴奋,只是压着未显于颜面。
“阿春兄,将细竹篾穿上,合起来再推一次。”
嚯啦姜春依着叶念安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好!”一丝笑意慢慢爬上叶念安的脸颊。“双儿,爹爹与你去吃好吃的,走。”
叶念安排掉了疑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浑身像是卸了层铁甲。
众人正呆望着眼前开开合合的门扇,发着怔。一下听闻叶念安崩出这么一句,反而更想不明白了。
出了门,街上人并不多,叶念安牵着双儿的小手走到最近的一个水饮摊。
因入秋未久,白日里强光灼射下仍有些热度,双儿一屁股坐在支起的油布伞下,揩着额上的汗。
“爹爹,双儿要喝卤梅水。”
“赵大哥,要碗卤梅水。”叶念安神思游离,嘴中直愣愣喊着。
“原是叶先生!好嘞,快坐。”
水饮摊的主人每天在集镇岔口摆摊,方向正斜对寇府院门,因都是当差之人,穿着衣裳不比寻常人家的常服,一眼便可认出。
平日里兄弟几个走动总要路经此地,一来二往也都熟络了。
“叶先生,卤梅水给娃娃的,您慢喝!”
赵老板拎着茶壶分别倒了一碗,放在双儿和叶念安面前,临走时爱惜地抚了抚双儿的小脑袋。
“谢谢赵伯伯!”双儿滚着桂圆眼,仰头望了望赵老板。
“爹爹,卤梅水真甜呀,您不喝吗?”
从坐进水饮摊开始,叶念安的眼神就定央央的,不知在想什么。
双儿又觉无趣,站起身推了推叶念安的胳膊。
送粥之人到底是谁呢?
虽然已搞清楚如何在外面打开上了闩的门扇,但祸首终究还是个迷。
根据刚才反复推测试验,此番设计定然是精心布置,人也是相当狡狯。
只是这么做,是什么原因呢?
他期盼着今晚送粥之人能再次现身,可一转念,白日里大家伙聚集在前厅厢房,开关门扇做试验的阵仗,估摸那贼人应当不敢再现身。
哎,敌暗我明,我太心急了。如何是好?叶念安心里又开始沮丧起来。
叶念安正在思索,忽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正走向自己,是个壮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