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山不高兴,齐锦义只好为难地解释:“哥,不是这么回事…你也在农村待过,你不是不了解,有些人闲着没事,就爱煽风点火说闲话…你看,你虽说是跟俺是一辈儿的,接俺妈来纯粹是为了孝敬她。可是,你毕竟比俺妈只小五岁,你又没再成个家,你接了她来,别人说什么的都有…”
其实,齐锦义说的是实话,农村里总有那么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喜欢臆测别人的生活。
高山接了金雪花来以后,时间长了,有说金雪花和高山孤男寡女的在一起,那是想成两口子。
甚至,还有人说:听说呀,这两人从小就认识,说不定呀,那两人早已有了私情,那去世了的齐世本就是个大傻瓜…
很快,一个传两个,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无限发挥想象,那话就越来越难听了。
吴秀华当然听到了这些传言,本来对于高山接走自己的婆婆,她就有满肚子的意见,现在听别人这么议论,她更是按捺不住了,这才催着齐锦义赶紧来接回金雪花。
老婆发话了,齐锦义哪敢不听,这不才赶紧来接娘来。
高山皱着眉头,默默地抽着烟,听齐锦义前言不搭后语地叨叨着。
金雪花看着儿子,又看了看高山,她心里惶惶的。
说实话,在高山家中这段日子她过的太舒心了,不用再看儿媳妇的脸色吃饭,腰身都胖了一圈儿。
可是,儿子来接了,她又不敢说不回去,待了良久,见儿子总算把话说完了,她抬起头看着高山试探地问了一句:“高山,不然俺跟着你锦义兄弟回去吧,省得你为难。”
高山铁青着脸,忍着心中的怒火放柔了声音,问:“雪花姐,你来这段日子,俺对你怎么样,你住的惯不惯?”
金雪花心里发慌,说起话来就东一句西一句的:“你对俺好,这还用说么…俺来之前还以为来了没人说话闷的慌,谁知道这街坊邻居的老姐妹还不少呢,这说说笑笑的一天天的日子过的太快了。”
她说的虽然东颠西倒的,可高山和齐锦义都听明白了,她愿意在高山家里住。
齐锦义叹了口气:“妈,你不能光想着你自己舒服,你还有儿子孙子在村里呢,你得给我们做小辈儿的留点脸。”
齐锦义来接金雪花,高山本来就不愿意,听着他这话更觉得刺耳,他马上反驳:“俺姐没偷没抢,没干违法的事,这辈子连个鸡都不敢杀,见了流浪狗都去丢个馒头喂喂,这种人怎么就招人说闲话了?”
齐锦义见高山不高兴了,忙接过话茬:“俺爹娘是心善,平时村里来了精神有问题的流浪汉,俺爹娘都现做了好吃的端给他们吃。”
“这不就说么,俺三叔和俺雪花姐一辈子没亏过别人,别人凭什么对咱们家的事说三道四的…咱们呀,只要坐的正行的端,别管别人说什么了。”高山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感慨地附和着。
又是一阵沉默,金雪花看看儿子又看看高山,生怕儿子死拉硬拽地把自己再弄回那个又黑又旧的小屋里。
想着想着,金雪花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高山吓坏了,忙问:“姐,你怎么了?”
金雪花抽噎着:“高山呀,自从你三叔没了之后,那房子就显得空荡荡的,又冷又闷,俺一个人住着真是害怕,晚上连灯都不敢关。”
高山听到这里,抬起头直戳戳地盯着齐锦义:“锦义,你听见俺姐咋说的了么?”
齐锦义讪讪地笑着,左右为难。
在高山家里吃了顿午饭之后,齐锦义自己骑着车又回到了家里。
见他并没有接回婆婆,吴秀华就有些恼了:“小语爸,让你干点事怎么这么难?俺问你,是你不愿意接小语她奶奶,还是她自己不回来?”
齐锦义中午喝了点酒,虽然一路上被风一吹,那酒意早就消散了,可是见老婆的态度不好,他也有些火了:“俺妈在家里时,你嫌弃她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俺高山哥给养着吧,你又不愿意,你说你这个人,到底想些啥?”
“你妈就是不要脸,这么老了,跑一个单身男人家里住,她不要脸,俺在村里还想要脸呢。”
齐锦义一听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瞪着眼睛问:“你说谁不要脸?”
吴秀华不甘示弱:“俺说你妈老不要脸!”
“啪!”地一声,齐锦义二话不说,猛地甩了吴秀华一个嘴巴。
吴秀华被打蒙了。
结婚都快二十年了,齐锦义还从来没动过她一下。
她捂着脸,愣愣地呆在那里。
齐锦义余怒未消,用手指着吴秀华骂道:“俺告诉你,你要是再敢骂俺妈,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什么?
从这个家滚出去?
吴秀华更觉得委屈了,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满脸泪水:“齐锦义,你个丧良心的,这房子可是俺爹妈省吃俭用帮着盖的,你凭什么撵俺滚?”
齐锦义冷笑一声:“不想滚的话,那嘴以后就干净点儿。”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在大街上站了一会儿,想想没地方可去,就走到了爹娘的老屋。
现在村里很多人都盖起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这三间老屋虽然也翻新过,房顶的草变成了瓦,墙壁也粉刷过。
可是,因为这段时间没人住,便显得有些苍凉。
齐锦义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两套铺盖,好歹在炕上铺了,蒙着被子闷闷地睡过去了。
吴秀华自己在家哭了一场,儿子齐宇文放学回来,见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忙着,反而是坐在炕上掉眼泪,就有些害怕。
齐宇文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怎么了?”
见儿子回来,吴秀华擦了擦眼泪:“你那个奶奶老不知羞,跑你高伯伯家里住起来没个完,俺跟你爸说让他去接你奶奶回来,你爸去了一趟,也不知道你奶奶在你爸爸面前挑唆了啥,你爸回来就打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