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开合,林笙进到了冰库里。这里是冷藏室的最深处,平时并不会有人到来。
他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了一会,眼睛环视四周。四周都是由硬质钢材制成的墙壁,上面悬挂着几盏枯黄色的吊灯,淡金色的灯光从吊灯中洒下,一路延续到通道的尽头。
尽头处立着的是一扇漆黑的大门,大门上镶嵌有金黄色的琉璃瓦瓷片,瓷片交错着分布在金属门上,弯弯曲曲的绘成了一条龙形图案。
林笙迈开步子走过去,推了推门,门是锁上的。
“尤弥尔,可以打开么?”林笙问。
“门是被加密过的,密码只有船长知道。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难。”
“滴――!”
尤弥尔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门上的指示灯已经由红变蓝。
“咔嚓”一声,门禁被尤弥尔刷掉。漆黑的大门开始缓缓回旋,“轰隆隆”的,朝着两边退去,就好像一座尘封了无数年的封印,悄然被人开启。
“警戒!”尤弥尔提醒。
“噌”的一声,不用它示意,林笙手上的考究箱已经被瞬间弹开,里面躺着的两把银白色沙漠之鹰被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暴乱”,“黑鸢”。(注:“黑鸢”是游戏潜行者中切尔诺贝利阴影系列中的一把手枪,原名为‘大本钟’)
纯银制造的枪身, 0.357的大口径,拥有着9发的弹容量,射程200米,出膛速度极快,每秒可达378米,威力极强,由以色列出产。
“啪!”
林笙麻利将考究箱丟弃,将里面躺着的两把沙漠之鹰握了起来。冰冷的金属质感从他的手上传递,这让他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欢呼雀跃。
他在兴奋,是的。但那种兴奋并不是来源于情绪,而是来源于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战斗和搏杀只会让他更加热血沸腾。
寒雾在弥漫,冰冷的雾气开始从四周缓缓升了起来。舱间里,林笙高举着两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锐利的双眼正冷冽的环顾着四周。
路上,成千上万的工艺品被堆放在樱花雕木的空架上,舱顶是大理石雕成的天花,壁上是云母石做成的吊灯。灯光十分微弱,打在木架上朦胧一片,像是起雾时汽车照出的尾灯。
这哪是什么冷藏室啊?这简直就是个巨大的藏宝库!
达芬奇的岩间圣母,米开朗基罗的创世记,就连伊丽莎白女王的圣爱德华皇冠都被堆放在架层。这要是被世人们知道了,鬼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之疯狂。
“Miracle号的第一任船长似乎知道龙卵的来历,所以他把‘卵’安置在底舱,并派遣了自己最为信任的船员来进行看守。”尤弥尔的声音适时传来,淡淡的说。
“但他似乎高估了他这个船员的警惕能力。”林笙脸色古井无波的说。
Miracle号上的防御系统堪称顶尖,每十分钟一次的全舰艇巡逻。如果不是他们有尤弥尔帮忙,他们甚至连侵入Miracle号的防火系统都得花费大半天的功夫。
不过进入冷藏室后倒还算顺利,期间他只是冒充了一下船长派过来的送酒伙计,没几下就把看守在这的老头给灌倒在了地上。
耳麦里尤弥尔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反驳。它的声音带有一股特有的磁性,因为由系统合成,所以听上去会有些沙哑。
“艾德华·冯·约翰·史密斯,Miracle号的第一任船长,英国人,富商,拥有一半的法国血统,于1971年在俄罗斯买下Miracle号,而后开始周游全球。”尤弥尔机械式的把这些信息全都背了出来,找到这些信息对它来说并不困难。
任何人,只要存在过这个世上,就总会有所痕迹留下。
“恐怕并不止周游全球那么简单。“林笙说。
“是的。”尤弥尔回答,“自从Miracle号被艾德华收购之后,这艘船就很少靠近过陆地。除开一些必要的特殊补给以外,每年的冬夏季,它都会按照固定的规律在南北两极之间循环往返,并且一成不变的持续了44年。”
“如果只是普通的船只,那它完全可以驶进澳大利亚或者中国南海进行停靠休整,没必要直接从南极横渡太平洋驶往北极。因为那样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长时间的海上奔波,不但会给船员们带来许多精神上的折磨,而且还会让他们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尤弥尔最后顿了顿,开口说,“所以我猜测,也许当时的艾德华并不是不想让Miracle号靠岸,而是…他不敢靠岸。“
“不敢靠岸?“林笙重复了一遍尤弥尔的话,皱眉。
尤弥尔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以外,实际上还存在着一个另外的文明。一个远比人类还要悠久,远比人类还要强大的古老文明…兽族。
兽族,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完全由兽类组成的种族,它们的族类非常广泛,无论是北欧神话中的中庭之蛇,还是中国神话中古老的龙类,它们其实只是兽族之中的一个成员,是兽族之中的一个族裔。
兽族的数量非常庞大,如果非要将它们按照一定的等级区分开来的话,那就是:兽奴,兽种,君王,三个级别。
兽奴是兽族之中地位最低下的一个阶别,虽然它们的数量十分庞大,但通常它们都是聚集在一些兽种的领域之内,听命于兽种的差遣。它们的地位有点类似于古代军队的士兵,而兽种则是统领它们的将领。它们的实力要比兽种的弱上很多,其力量程度大概可以参照于西方异端典籍中的狼人。
兽种的存在要比兽奴高贵,其力量有的甚至可以比肩君王。它们的数量虽然相对较少,整个兽族只有为数不多的两百多位。但相对于兽奴来说,每一位兽种都是兽族的重要中坚力量,它们可以算得上是兽族里精英中的精英。
而至于君王…
君王的地位至高无上,是兽族里最为高贵的象征。它们无论是血统还是实力都凌驾于世间的所有物种之上,很少能有人与它们抗争。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黑暗年间,兽族几乎占据了整个世界,无数的种族被它们奴役在手中,后来人们称那一段时期为“黑暗年代”。因为所有的种族都被笼罩在兽族的阴影之中,包括人类。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私藏龙“卵”,或者说私藏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兽“卵”都是不被允许的。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个被掩盖的世界,一经发现,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最严厉的制裁。
“兽族过于强大,如果它们从沉睡中苏醒,对人类,对这个世界,都是一种灾难。”尤弥尔的声音从沉寂中响起,仿佛从太古时代穿越而来,传到了林笙的耳中,经久不息。
“我知道,”林笙眼神坚定的点头,“这是我的职责…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绝不退缩。”
“哒哒哒哒!“女人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急促,她在走廊上飞快的狂奔着,仿佛一只被狮子追赶的羚羊,惊慌失措。
“等等,女士!”船长气喘吁吁。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穿着宫廷长裙的女人跑起来会比男人还快。他觉得女人应该是受到惊吓了,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嘿,停下!”突然间,船长脸色大变,他举起两只手臂在空中猛的挥舞,“停下!女士,停下!”
巨大的叫喊声惊动了整个舱层,船员们纷纷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个的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无礼的家伙在半夜里大声嚷嚷。可是当他们看清楚来人的身份后,顿时又蔫委了下去,集体怯怯的把脑袋缩回房里。
“奇怪,大晚上的船长往甲板跑做什么?”有些好奇的船员小声嘀咕。
“好像在追一个女人。”另一个船员英明发话。
“不会吧?”有人不相信,“老船长走后也没见他再对哪个女人上过心。”
“谁知道,也许他忽然想通了呢?”
船员们七嘴八舌,就好像是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一般,一时间全没有了睡意。
“该死,这女人疯了么?前面可是舷墙,舷墙!她是想跳海?”
船员们在调侃,可船长却要急得跳脚。这女人疯起来可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
银灰色光泽的舷墙搁置在风中,狂躁的冷风把它刮得“呼呼”作响。就好像有人故意把一柄匕首插在了风口,锋利的刃身将气流整个都分割成了两半。
女人还在狂跑着,此刻的她距离船舷不过还有两三米远,这个距离对于她来说近在咫尺。
女人岌岌可危!
“妈的拼了!”一瞬间,船长怒了。他愤怒的将头上的船长帽一把丟在边上,全身肌肉开始极速收缩,原本因为散漫而松弛的身体,此刻却一瞬间被绷紧到了极致。
就好像一只多年没有狩猎的雄狮,突然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向它的猎物。
“咚!”
坚硬的甲板猛然间发出一声巨响,那是船长奋力一蹬时钢板发出来的轰鸣。
顷刻间,船长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却是到了女人的身后。
“噗通”一声,他一把将女人揽入怀中,侧着身子倒向一旁,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船长的身材本就十分高大,只是他平时习惯性的一直佝偻着身子,所以才会让人看上去觉得那么瘦弱。
不过现在,这头沉寂了多年的雄狮终于苏醒了,它又一次彰显出了它应有的锋芒。
“轰隆!”金属声震荡,船身剧震着发出一声声长鸣。船长侧身倒在地上,冰冷的甲板硌得他的脸庞阵阵发疼。
多少年没活动了,只是忽然跑那么一下就开始累得够呛,真是丟人。他想。
只是还没等他抱怨完,女人却犹如一条泥鳅般的从他怀里滑了出来。
对,他没说错,就是用“滑”!
愕然中船长的手上突然传来了一股黏糊糊的感觉,湿漉漉的,有点像海带从深海里捞出来时的附着液。
“这是…什么?”船长呆滞的抬起头,眼神怔怔的望着那个女人。
此时躺在他怀中的女人已经站起来了,她正对着船长,整个人都紧紧的贴在舷墙上,眼神空洞洞的,呈现出一种幽暗的绿,没有焦距,就像一潭幽深的寒泉。
猛然间船长觉得如芒在背,就像是被一头野兽无声的盯住了,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感开始占据他的每一寸身体。
那绝对不是人类所该有的眼睛!或者说,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类!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似乎从幽深海里浮起,回荡在Miracle号的四周,非常低沉,却又带着一股轻佻的欢快,仿佛是在嘲笑着船长的无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