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语气平静,面无表情,与他最初和白梨见面时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你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白梨抿了抿唇,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没有执念,无心愿需要完成,那为何要化成鬼,供号鬼师驱遣呢?”
邵青袖下的拳紧了紧,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平静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号鬼师可以让小鬼为自己做任何事。”
“仅仅是为了号鬼师的利益?”
“仅仅是为了号鬼师的利益。”
白梨偷偷瞥了一眼苏越,见他垂着双眸,不言不语。
“原来是这样…”白梨吐了吐舌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越这时却开了口:“问完了吗?”
白梨喏喏地点头:“问完了。”
邵青闻言转身,脚步稍稍踉跄一分,走回石几旁坐下了。
“邵先生无事吧…”
白梨听到叶信的三个儿子小声跟邵青嘀咕什么,又见邵青笑着与他们摇了摇头。
“行了,”苏越唤回了白梨的思绪,“我们早些开始吧。”
白梨转过身来。
“先看看你的妖灵如今与你契合得如何,”说着,苏越双臂轻转,指尖扭过一道荧荧闪烁的火苗,“尽你之力,将这株沉火熄灭。”
沉火?
没等白梨开口问他什么是沉火,苏越已经将那火苗往空中一送。
沉火如有意识般,悠然打了个转。
白梨见状,伸手就要去抓。
沉火依旧不急不缓,无论白梨出手快慢,离被抓住却总差那么一点儿,似是逗弄着白梨玩儿一般。
“极少量的灵便能点燃一天一夜的沉火,”古涣阴阳怪气地解释着,“小丫头,光捏火焰可没用,你得正正好掐住那一小丝儿的灵,才能灭了沉火。”
白梨闻言,更是集中了精神,朝着沉火的正中掐去。
她身手倒是敏捷,只是一直抓不准罢了。
回到树梢上倒挂着的叶信摇了摇头,这得折腾到几时?
白梨有点急了,她正想扑过去,却听身后苏越慢悠悠开了口:“用你妖灵的力量,才能做到又快又稳。”
用妖灵?怎么用?
哎!有了!
白梨嘴角一勾,指尖一翻,双眸死死盯住眼前的沉火。
一滴晶莹剔透的妖灵,缓缓凝聚在她的指尖。
倏然之间,宽敞的院子里妖气四起,一阵旋风卷起白梨的裙摆,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住手!”
苏越急忙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那枚小小的妖灵一顿,悬浮在了空中,片刻之后便消散开去,丝丝绕绕钻进了白梨的右眼。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只是此刻围观的众人却是都不同方才的好整以暇,一个个眼中都带了点惊魂未定。
邵青将三个小蝠妖护在身后,此刻静下,那三个小娃儿才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
“好厉害的妖灵啊…”
“就这么一小滴,竟然能掀起如此妖风。”
三个小家伙嘀嘀咕咕。
“爹爹都没这么厉害!”
叶信闻言,脸顿时拉了下来。
他快步走上前去,边走边指着白梨,没好气地问苏越:“你哪儿找来的妖精,这么点大的地方,招呼不打就放出妖灵,到时候来不及逃,是要我们都陪她去死吗?”
苏越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放开了白梨的手,捏碎了空中的沉火。
“不关她的事,”苏越站直了身子,不动神色地将白梨护在身后,“她还拿捏不好操纵妖灵的轻重,是我疏忽了。”
叶信一噎,梗着脖子嗤笑:“你当我三岁奶娃呢?这么厉害的妖灵,刚才大伙儿可都看见了。不会操纵?那她哪儿来的!”
苏越盯向叶信,略带警告的眼神让吵吵嚷嚷的叶信瑟缩了一步。
“你若是真看到了,也应该注意到,她的妖灵几乎是透明的。”苏越的声音很平稳,似是谈论天气一般,“她九成以上的妖灵没有记忆,妖灵也才归位不久,拿捏不好轻重是正常的。”
话语中明晃晃的护短,让邵青挑了挑眉。
这位铁面无私的苏将军,可不曾对谁这般偏心过。
叶信也知道理不错,撇了撇嘴犟道:“反正别让她在邵宅里折腾,伤着我儿子怎么办!”
白梨心虚地低下头,她虽然也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方才确实吓到了大家她还是有数的。
“您要不…先教教我怎么操纵妖灵吧?”白梨在苏越身后轻轻扥了扥他的袖子。
“您”都出来了。
苏越见她这副怂包的模样,心疼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转头低声问道:“是谁教你直接拿妖灵用作攻击的?”
妖灵本身具有能量,就像木头能用来生火做菜,可谁会直接啃木头当饭吃呢?
白梨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道:“不是您…你让我用妖灵的力量吗?”
“我…”苏越一噎,一时竟也反驳不了,只得岔开话道,“你从前都是直接用妖灵攻击的吗?”
白梨想了想:“是的吧?没人教过我别的法术,而且我除了和万妖府里的小妖切磋,也不曾真的和谁动过手,有的也不就是…”
说到这儿,白梨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也就是用妖灵把枯叶变点蝴蝶什么的玩儿…”
旁人也未曾听到白梨说了什么,只见得苏越张了张嘴,愣是什么都没说上来。
要让他们知道这个拥有这般强大妖灵的小姑娘,从前闲着就是变变蝴蝶玩儿,估计得惊掉了下巴。
苏越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罢了,想来云翳仙人也从未让你接触过这些,既然你妖灵基本都已经归位,还是从头教你吧。”
白梨忙点了点头,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望着他,满是期待的模样看得苏越一怔。
片刻之后,苏越咳了一声,掩去自己方才的失神,转身对赤婴道:“你与白梨同出一族,狐妖那些入门的法术,你教起来方便些,便由你教她吧。”
“我?”赤婴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靠着柱子的身形都不曾动一分,“我可打不过她。”
苏越一个凌厉的眼刀过去,赤婴一抖,差点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