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林为去了曲老师的办公室,听她讲那道题目。
不愧是曾经的优等生,先不说他的底子本就打得好,就那分举一反三的机灵劲就不是普通人能具备的。通常是老师才说一句话,他就立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良师还须高徒,伯乐也需要千里马。曲老师遇到这样的学生,说心中不高兴也是假话。
本来预计要讲一小时,结果二十分钟就搞定。目送林为离开,曲老师难得地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办公室中外班的数学老师忍不住笑道:“曲老师,你真打算让林为在教室外站到期中考试?这小子很机灵,执行力也强,按照我们老师的说法就是响鼓,不需要重锤的。”
曲老师:“还是得用重锤,给他一点教训,长长记性。马老师,这混蛋太拗,就是个坏小子,气死我了。”
马老师哈哈笑:“曲老师,我看你并不生气,相反还有点欣赏的样子。你们女人都喜欢坏小子,因为坏小子有趣而且聪明。刚才我观察了一下,林为的学习能力好象是天生的很强,真摆正态度,未必不能考个双一流,那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哎,有时我们做老师的不得不感慨一句,人和人的天赋差距真的是太大了。孔子说,有教无类其实是假话,有的人怎么都教不会,有的人则一点就透,得来全不费工夫。”
曲老师说:“我们做教师的除了传道授业解惑,还有一个工作就是保证学生的下限,然后通过教育努力让他们接近自己的上限。”
马老师刚才那句话说得对,虽然林为令她恨得牙关痒痒,但这种坏小子天生就叫人喜欢。那么,继续让他在教室外呆一段时间,等过了期中考试再说,再锤打锤打。
拭目以待吧。
谢桂堂最近很烦,自从上次给肖听芷零首付买车后,莫名其妙的电话就多了起来。不是问他要不要买保险,就是问他要不要买房,或者“谢桂堂先生是吧,我们有一款保底组合型基金很适合你,收益也不错,有没有兴趣聊聊。”“谢哥,我是XX人寿的XXX,不不不,您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骗你,这是对您的关爱。”
打电话来的人说话声音好听,态度恭敬热情,老谢一辈子都没有这样被人尊敬过,刚开始的时候还跟人在电话上侃大山。直到有一天,他推着轮椅下楼买酒,迎面就走过来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见面就叫他“爸爸。”还要帮他洗脚,这才让谢桂堂怕了,意识到自己个人信息泄露,被很多人惦记上。
个人信息泄露的后果是很严重,从早到晚,他的电话每过半小时就会响一次,当真是业务繁忙,可见如今的经济不景气到何等地步。
谢桂堂现在是一听到电话铃心脏就不争气地一抽,都神经衰弱了。一气之下,索性给手机设置了一个陌生电话自动拒接的功能,这才得了清净。
除了被陌生电话骚扰外,他还忧虑女儿的病情。
肖听芷被打,发烧后,一直不发汗,一直不退烧,病得起不了床,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
老谢自从来投奔女儿后,两人就吵闹加打架,磕磕碰碰,矛盾最激烈的时候,他恨不得把那臭丫头可整死。可是,昨天肖听芷在昏迷中不停喊爸爸,喊爸爸我还是爱的,爸爸对不起时,他平生第一次心里难过得要命。
更是主动担负做家务做饭照顾起家里的那群混帐东西的责任。
老谢心中想:妈的,不愧是我亲生的,这血缘关系怎么也甩不脱,只几句话,老子就得给她做牛做马,这种生物本能是印在骨子里的,罢了,罢了,臭丫头怎么还不好,烦死了。
有一家超市为了吸引顾客,每天上午九点都会免费发鸡蛋。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臭丫头最近都不怎么吃饭,鸡汤多么香啊,只两口就不吃了,惟独老子做的姜蛋汤她很喜欢。正好家里的鸡蛋吃光了,我去领点。
“吃蛋蛋,长肉肉,长了肉肉变大人。小姑娘小姑娘快点长,长大嫁进大工厂。”老谢哼着小曲推着轮椅一阵风去了超市。
他去得晚,到地头一看,顿时抽了口冷气,超市正开闸放老人进去。一时间,人山人海,人潮汹涌,争先恐后。
老谢心叫一声晦气,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难道我这只晚起的就配吃屁?
老子不服。
他心中一急,立即从轮椅上跳下地,柱着拐杖朝里面猛冲。
老谢虽然不良于行,力气却大,其他老人如何是对手,顿时就被他杀出一条通道,将一版鸡蛋抢到手中。气得几个老太太不住骂:“饿狗扑食,个老不死的,本以为你是个郑智化,原来是郑智。”谢桂堂回嘴:“你骂老不死不就是骂你自己。”
正要开撕,袁大夫的电话打过来,带着哭腔:“老谢,老谢,我受不了啦,我要窒息了。”
“伱怎么动不动就要窒息啊?”
“我我我,我也不想这样。”
“有事快说,我正在和几个老太太吵架,说不定还有打起来。江湖恩怨,报仇不隔夜。”
袁大夫无语,直到老谢喂喂几声,才伤感地说:“老谢,你出主意让杨小红想办法,好象不成,这种方式我一开始就不是太认可的,毕竟太尴尬,太那个了。”
说着,竟有有点埋怨的意思。谢桂堂不满,说,怎么不好了,我看好得很。
袁大夫伤感,说,那一语怎么还不回家,在公司也是躲着我。老谢,我真的好难受,我心里好乱,你能不能来公司一趟,咱们见了面再说。
听她语气竟有点六神无主的味道,老谢最见不得这种,当下就拍着胸脯道:“我谢桂堂什么人,最讲义气了。好,我马上去公司,了解下情况再做主张。”
当下,他就给林国新打了个电话,说他要去公司,有点事。午饭就不回来了,你把昨天晚上的剩菜热热吃了,照顾好我幺女,便叫了辆出租朝高新区赶去。
午时,在肖听芷楼下,一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抬头朝楼上看去。
“外婆,外婆,是不是这里?”其中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奶声奶气地问。小男孩长得敦实,就是不太爱干净,拖着鼻涕,脖子上长了几个红包,看起来有点吓人。
被喊外婆那个做农村妇女打扮,她看了看自己手机,对照了门牌号:“是这里,老七留的就是这个地址,让我们来找他。这个老七,你们打电话都不接,什么意思?”
她着句话让旁边一个年轻女子火了:“什么意思,现在的人不熟悉的电话不接,让你买新的又不肯,搞成这样。”
“我没钱。”
老太太这话一说出口,年轻女子旁边的那个小伙子就不客气了:“妈,你什么意思,怪我舍不得钱。娃娃得了这病,将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家里一包味精盐巴都问我们要钱,自己的钱留着干什么,有意思吗,现在找不到人,高兴了?”
老太太看女婿顶嘴,心中气恼,禁不住骂:“这个谢老七,干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