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弄得我身子受凉打了个冷颤,外加半仙说女鬼来了,我已经头皮发麻。虽然还有一半的冥纸未烧化,我和破嘴候相视,还是觉得要按照半仙的嘱咐把这些东西烧完全再回屋里。
就在这时一股更为强烈的风刮起,原本在盆中的灰烬带着火星子被卷起在空中打着转。我以前就听老人们讲鬼节的时候烧冥币给去世的亲人如果收到的话就会被卷到半空中,这次出现一摸一样的情况,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既然女鬼收了钱,应该会就此作罢。
被卷起的灰烬突然又重重落到地上,像是被什么给打了下来,弄得我浑身都是黑色的纸灰。“他娘的,老子不烧了,给钱不要钱,给脸不要脸,爷爷就呆在这里,等你来索命哩!”我朝着门口破口大骂,其实什么人影都没有,骂好后直直朝里屋走进去,坐到半仙身边。
“看来她不要你烧的银子,单单要你们的命。”半仙朝我说一通,我说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她今天想来找我索命,也可能倒头来让你这个活神仙把她给收了。
“你小子的脾气和我当年有点像,可有些事不得不信命,强拗不过,到底有什么事最好心平气和处理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让女鬼上我身,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和她好好谈判。”半仙说着从布囊里拿出一支红香,一鼎小香炉,告诉我他去做法,如果上了身就把红香点着插在香炉内,快要烧完的时候立刻用盆冷水浇到他的脸上,不然就不是请鬼,怕是真的要被鬼附身了。
半仙用茶杯里的水在自己的眉心和人中点了一下,嘴里念着咒语,听不懂,不是我们这地方的方言,但有些像东北那边的口音。
破嘴候把剩下的冥纸钱烧完也回到里面,我赶紧将店门关上,万一被路人看到我们在里面弄迷信活动,事情给闹大就解释不清楚了。
等我管好店门确定没有外人注意到我们时,转个身子回来,看见半仙已经有些许的抖动,脑袋晃个不停,嘴里还往外涌着白沫子。我赶紧掏出火柴把红香给点着插在炉子里。
这一通晃动把我俩吓得不轻,“怎么看他的反应像中毒了一样,会不会闹出人命。”我问破嘴候,可他让我不要出声,静待汪半仙的反应。
半仙全身一阵剧烈抽搐过后,终于是停了下来,它僵硬的伸出手把架在耳朵上的墨镜取下,露出两个眼睛珠子。这眼睛珠子很是吓人,没有黑眼球,独独白色的一片。
“你们今晚都得死在这里,哈哈哈…”半仙一开口竟是妇女的声音,哀怅幽怨,就连笑声也那么的诡异。我和破嘴候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当我们意识到是请鬼成功后,破嘴候立马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死人的东西也要拿,那张皮画子陪着我在棺材里睡了几十个年头,你们把坟给刨了,皮画抢走,叫我怎对得起我丈夫,我不找你们索命找谁!”半仙用手掩着眼睛,竟哭了起来,透过缝隙还能看见真的泪珠子从他的眼睛里淌下。可半仙是个瞎子,咋还会有眼泪涌出!
我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尽管眼前是只女鬼,可还是让我有些心软,就安慰她,说这皮画子并不是我们挖来的,是机缘巧合从已经死了的王富贵那收过来的,我们着实不知情,还有你说是你丈夫让你替为保管的,你是哪个年代的人,出了什么事让你对这张皮画这么紧张?
那女鬼真的开口答起了我的话:“小女本是天津人那带人,丈夫是干倒斗的营生,民国十一年因为盗取天津一座古墓时被发现,遂和丈夫辗转逃到湖南。丈夫说那里山脉起伏,川流不息,是龙脉运腾之象,风水宝地定有大墓珍宝。果然之后盗出皮画一张,丈夫突生顽疾毙命,令我保管好这具皮画子,我心本已死,所以将皮画一起带入棺材,找人活埋了自己,直到坟地被人刨开,尸骨也被弃于泥沼中。”
活埋?哪有这样的人为了保护一件宝贝将自己一同埋进棺材里,我听后有些怜悯起她,可恨的就是我们这些倒斗的,时不时就会坏了规矩,惹得一身阴司事。我从保险柜里把包裹完好的皮画递到半仙面前,说东西在这,既然是你的一份承诺,就还给你了。
没想到她摇摇头说:“小女来到这里已经超过游魂行走界限,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阴差来捉,况且之前害死了王富贵,不知要在地狱受多少年的折磨才能转世投胎。本想今夜来取你们的性命,念及你也不是贪婪阴险之徒,这张皮画就请你代替小女保管。”
我一愣,原先找我们索命的女鬼竟然让我们保管者张皮画,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受人所托是件难事,何况是女鬼。破嘴候还能等我开口就插话,说让她放心,我们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好好保管的。
这时候我见那柱红香已经差不多烧到头,赶紧打来一盆水浇在半仙身子上,他打了个机灵,醒过来。
“咋样?有没有谈好?”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女鬼的事,我听他的声调已经恢复原样,就点点头,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半仙说那就好,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好,那枚镶金狗牙是不是…
果然惦记起那枚答应赠送给他的狗牙来,我犯难,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破嘴候过来圆了场,说那枚镶金狗牙还在亲戚家保管,只是这么晚了也不便去取,等到天亮亲自送上门。半仙连连说好,收拾物品摸索着离开了。
“破嘴候啊破嘴候,你就真是管不住这张嘴,等到天亮我也拿不出那么个东西,到时候咋办?”我见半仙走远找破嘴候商量。
“要不这么说今晚就别想打发他走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咱这个店铺关门大吉,卷铺盖走路。”破嘴候竟然想出这么个损招,这家古玩店才刚有起色,真是不忍心就此作罢,只不过确实这件事有些犯难,要是今晚不走,怕是以后天天都没清闲日子过了。再说这汪半仙懂些道法,万一整我们也没脾气。
这一夜也来不及睡个回神觉,简单装些重要物件后就匆匆奔着灵汐他们所住的宾馆而去,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灵汐,破嘴候找赵海,好利用所剩不多的时间商量下接下来的去处。
灵汐被我急促的敲门声给弄醒,以为是碰上了坏分子,紧张的问是谁,直到我安稳下她的情绪,听出我的声音后,才慢慢的把门给打开。
“辰哥,这么早来啥事?天还没亮呢。”她看到是我本人后带着睡意问话,我看到她穿着很少,立刻扭过头去说你先把衣服给穿上。她这时才注意到刚刚开门的时候还是穿着睡觉时的衣裳。
我接着说:“辰子哥惹了麻烦,得罪了别人,得带你们跑路。”,她一开始还不信,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直到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解释清楚这才相信我的话。
这时候破嘴候和赵海已经准备好赶了过来,大家凑在桌子边,商量着接下来该去哪里讨生活。
“老辰,真不用走,你我都认识了十几年,凭这层关系那个镶金狗牙送你我也不会多一句废话!”赵海说着就把手伸进包里。
我连忙把他拦住:“这是你爹妈留给你和灵汐的唯一物件,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了,我辰子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做这种跌份的事,中国这么大,还怕没咱几个的容身之所?”
“那咱去哪,老辰你可要打定主意,咱们这些人都跟着你哩。”
我脑子一顿的翻江倒海,把能想到的地想了个遍,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想到个地方,就是王富贵挖到皮画子的湘西!说不定在那能见到七爷和大奎,因为他们手中有枚八鬼抬棺印,能开的大墓恰恰就在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