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有事,尽管吩咐,小人一定誓死效劳!”眭固很有眼色,从吕义刚才的话中,他已经听出了端倪,立即慨然道。
吕义满意点头,随即让眭固附耳过来,低低的纷纷了一番,然后命人还给眭固马匹兵刃,沉声道:“眭将军,事成之后,我会亲自把你举荐给大公子!还望你们好生考虑,曹操与大将军,到底谁更值得依靠!”
眭固心中一凛,表情严肃了很多。沉声道:“吕将军放心,眭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到底也是张太守部下,杨丑作出这等神人共愤之事,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定不能与他干休!”
“希望如此吧,好了,你可以走了!”
吕义点点头,挥手让眭固退下去,自有亲卫带着眭固安全离开军营。
“主公,我观其举止,当不是良善之辈,我们就这样放他走了,万一此人使诈,岂不是放虎归山吗?”
张辽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他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眭固在场,不好插话,如今眭固走了,也就没了顾忌。
高顺臧霸也先后点头,赞同张辽的话。两人对于眭固的贪生怕死,早就是有些瞧不起,就这么轻易的放掉他,心中实在怀疑的很。
倒是陈宫若有所思,看了看上首端坐的吕义,又望了望已经走出军营的眭固,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眭固此人,当是真小人。君子爱名,小人趋利,如今袁强曹弱,我看那眭固,倒有很大的可能,会投靠河北!”
“没错,军师的话,就是我放掉眭固的原因,不过,求人不如求己,我们也不能只是等着此人动手,传令下去,大军修整一日,明日一早,兵进射犬城!”
吕义冷冷一笑,挥手让众将退了下去,随即,自己也是离开军帐,随便寻了一个地方,倒地就睡觉。
射犬城,一片愁云惨淡,很多人士卒都在哀号,城外一战,大军崩溃的实在太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的逃回来,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是被俘,就是被打散,流亡在荒郊野外。
这注定是河内军最难过的一天,并州军的强大,出乎了很多人意料,有亲人死去的军卒,都在默默垂泪,很多人眸光幽幽,盯住了太守府的方向,里面的神色很是复杂。
“杨将军,你派出去的探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是一群残军吗,怎会如此厉害!”
太守府中,数十名河内战将全体在坐,他们神情或沮丧,或暴怒,更有人忍不住,朝着杨丑咆哮。
这些人中,并不是人人都是杨丑的部将,很多人都单独掌握着一部分人马,此时吃了败仗,口气都很冲。
杨丑的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有心发作,却是心有忌惮。他毕竟是亲手杀了张扬,有了弑主的恶名,此时面对汹汹众将,显得颇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眭固在此,这些人岂敢对我如此说话!”
越想越是愤怒,杨丑干脆闭嘴,冷着眼看着喧闹的众将,心中的杀机,一点点的积聚。
“主…..主公,大喜啊,眭固将军回来了,他没有被抓住!”
就在杨丑发愁的时候,一名守城的小校飞奔而来,向杨丑诉说了这一消息。
“当真!”
杨丑大喜,心中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眭固是他部下最强的战将,实力排在河内第二。
也正是因为杨丑麾下,聚拢了河内最精锐的一批的将士,他才敢公然杀掉张扬,投靠曹操。
同样的,也正是眭固身死不知,在坐的河内众将,才敢直接向杨丑抱怨。如今,听说眭固不但没死,而且还安全返回,很多人刚才顶撞过杨丑的人,脸上立即变色。觉得惴惴不安。
其中胆小的已经想要起身,向杨丑赔罪。
杨丑的脸上,却是直接露出一丝狞笑,阴狠的盯住其中一个武将,冷冰冰的喝道:“刚才,可是你置疑我的命令!”
“将军…..属下….属下!”那武将大惊,慌忙开口想要辩解。
杨丑脸色狞色更浓,就在众人愣神的空挡,直接拔出匕首,噗的一声,扎入了那人的心脏。
武将满脸惊惧,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匕首,眼神中露出愤怒,还有不甘,最终软软倒下。
其余的武将之中,立即就有人脸色惨白,吓得魂飞天外,
“杨将军,我错了,我不该置疑你的决定!”这群人中,并不缺心狠手辣之辈,不等杨丑再追究,已经有人当场拔出佩刀,咔嚓一声,当场切掉一根手指赔罪。
剩余的几个人一咬牙,纷纷拔刀,怒吼一声,斩断一根手指。
“主公,,到底是怎么回事?”眭固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一幕,也吓得脸色微微发白,杨丑残暴,河内闻名,他心中有鬼,如何不怕。
“哈哈哈…”杨丑疯狂大笑,见到眭固过来,神色越发张狂,怒瞪着那几个砍了手指的武将,狞声道:“现在知道,这河内是何人做主了,下次再对我不敬,可不就是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说罢,杨丑神态张狂,大笑着率先离去,根本没有怀疑眭固回来的蹊跷。这让眭固心中暗喜,又看了几眼那几个断指的武将,赶忙走了过去,安慰起他们来。
这一天,眭固从来没有如此忙碌过,先是去拜访了几个熟悉的武将,然后,直接出了军营,朝着几个世家的府邸行去。
若是往常,眭固这样的武人,是连这些世家的门槛都是进不去的,但是诡异的是,这次眭固一去拜访,立即受到了接见,很多都是家主亲自出来迎接。
城中的气氛,诡异而又安静,一波波暗流,却在疯狂的涌动。尤其是到了夜间,时不时就会有着一辆辆马车,穿梭于军营或者世家之间。
一直到了深夜,安静的射犬城上,忽然落下了一个吊篮,一个瘦小的人影,悄悄的出城,然后顶着寒风,朝着并州军的军营狂奔。
杨丑扎营的地方,距离射犬城不过数里,虽然一战打垮了河内军,但是吕义并没有丝毫的松懈。
毕竟并州军人数太少,不过区区两千骑兵,再加上后面孙观押运粮草的五六百人,总人数还不到三千人。
可是光是今日收降的俘虏,就是足有两千人,这让吕义是忙的焦头烂额,几乎要吐血。直到深夜,才稍微整顿完成。
“主公,又有一批河内军的散卒过来投降!”张辽满脸疲惫,直接跑过来找吕义诉苦,希望吕义想想办法。
吕义闻言,却是苦笑。他事先过来的时候,一心只顾着打仗,准备的军帐,也不过是可供三千人的扎营之用。
但是吕义明显低估了并州军与河内军的深切关系,河内军早就对杨丑杀掉自家主公不满,如今又听说是跟凶悍的并州军作战,很多人直接就是不想打了。
以至于吕义发出招降的军令,不单单是跑不掉的河内军痛快投降,甚至很多逃走了的军卒,都是闻讯而来,吵着要投降。
“还真是头痛啊!不过,估计要是被袁尚知道这件事,恐怕他要气的吐血吧!”
吕义的心中,痛并快乐着。有河内军主动投降,吕义自然是多多善益,他想了想,寻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干脆在营外生火,让俘虏直接待在那里。
吕义也不担心这群人会逃跑,并州军在河内的威望,绝对是在张扬之上。再说,两千狼骑兵,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就在吕义又一次安排好俘虏,打算睡觉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名亲卫跑了过来,低声道:“主公,从城中跑出来一个文士,说是有要事要见你!”
“文士?”
吕义微微一惊,没想到眭固的动作如此快。随即,他又是释然,不说并州军对河内的巨大影响,光是自己背后站着的河北袁家,就只得很多人掂量掂量。
“命他进来!”
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命人端来清水,洗了把脸,辕门之外,已经传来一阵说话声。吕义赶忙掀开帘帐,大步走了出去。
迎面,是一个中年文士,他神色匆匆而来,虽然裹着厚厚的皮衣,脸上依然被冻的发白,见到吕义,慌忙哆嗦着拱手,沉声道:“老夫魏种,可是吕将军当面?”
“竟然是魏种!”
闻讯赶来的陈宫,听到来人自报家门,神色微微一变。
“怎么,此人很有名吗?”
吕义见魏种浑身冻的哆嗦,命人先带他去帐中暖身,然后好奇的问陈宫道。同时心中奇怪,若是这人是个名人,他应该知道才对,可是脑中却是并无印象。
“此人,算的上一个百里之才!原来是曹公帐下心腹文臣,后来叛离曹公,不知所踪,没想到,他竟然是躲在河内!”
陈宫的神色有些尴尬,对吕义简略解说道。
吕义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细细推算,这个魏种陈宫,恐怕都是曹操在兖州的心腹,算是同僚,而且先后又是脱离了曹操,如今见到,自然会尴尬。
“军师,此人的来意,我大概清楚了,若是军师觉得不便,可先候着,等我问过此人后,再来商议!”
吕义笑着说道。命亲卫领着陈宫暂时到一旁的小帐等候,陈宫也不推辞,他却是不想与魏种相见,那样太过尴尬,于是拱了拱手,跟着亲卫走了。
吕义却是抖擞精神,沉着脸走入中军大帐。魏种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到吕义,神色不由尴尬,显然知道陈宫恐怕透露了他的底细,只得开门见山道:“吕将军,老夫深夜前来,是代表了城中世家,前来向大将军效力的!”
“果然!”
吕义看了一眼魏种,心中在冷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用说,这个魏种,恐怕也是袁家的门徒,如今听说袁绍要进兵河内,立即过来表忠心的。
不过心中虽然不爽,表面上,吕义还是笑容可掬,显得很是大度。他可不是吕布,天地第一,老子第二,其余谁也瞧不上眼。
有着袁绍这根粗大腿,不抱白不抱!
想明白这些,吕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善,郑重朝着魏种拱手,、表态道:“原来如此,你们的心意,我大概了解了,等下我会亲自写信,先大将军,大公子,传递诸位家主的善意的!只是,不知道杨丑在城中,可有什么动作!”
“吕将军放心,老夫此去并不是空手而来,我们已经联合了眭将军等城中对杨丑不满者,只要将军明日进兵,只需如此如此,杨丑反手可擒!”
魏种胸有成竹,此人乃兖州名士,极有才华,曾经受到曹操的重视,此时他缓缓说出心中计策,绕是吕义心如铁石,也听到冷汗涔涔,震惊于世家的狠辣。
“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办!”
听完了魏种的叙述,吕义心中大动,决定赌一把。这不仅仅是出于他对历史的熟悉,更多的,是他的背后,站着河北袁家,这头庞然大物!
这,也是他此次河内之行,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