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6年,1月13日,日本,关原。
“嗨呀!”
一个骑马的日本武士高举武士刀,勇敢地朝着对面全身银甲的范龙城冲了过去。
他身边的几名护卫刚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拦住这个狂徒,就被范龙城阻止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瞬间从鞍右的皮套中抽出一把手枪,“啪”“啪”两声,接连打中了武士的胸口,武士刀和武士先后从马上滑落了下来。
“这是在干啥呢?”范龙城疑惑地说道。
从刚才开始,就不断有这样的蠢货,一个人就敢举着刀子冲过来。这是送死吗?就算换把长枪也好啊!
在他身边,这样的事情还在不断上演着。快反营冲入西边的关原谷地后,根本无需玩什么集群冲锋的花活,只需要三人结成一个小队分散开来,就足以杀得那些逃回来的幕府军再度溃不成军、屁滚尿流。但饶是如此,仍然有些不长眼的敢于回头杀过来,纵使几乎无法对东海铁骑造成什么威胁,但来的多了,总有些技艺精湛的,能射伤马匹或者对骑兵的非防护部位造成一点轻伤,也是烦人。
范龙城叹了口气,拿起手枪,按了一个机关,从枪机处将枪管弯折开来,将里面的两个大火帽和残渣倒了出来,又依次将两枚纸包弹和两枚大火帽从后部装填入枪管中,最后将枪管扳回原位,锁上保险,插回了枪鞘中。
这把枪是总装备部最新的试验型手枪,代号x3,主要改进是改成了后膛装填,两枚火帽体型变大的目的是堵住枪管末端,省去了传火通道,同时还可以兼顾闭气作用击发的时候药气在内部膨胀,使得铜壳扩张紧贴在枪管内壁上,就不容易向后漏气了。但是这样的大火帽安全性很可疑,容易走火,所以平时只能与弹药分装,临战了再分别装填进去。总体来说,这把手枪相比之前的白虹在装填速度和射击性能上略有提升,但提升也不大,主要是省了一套击发机构,令结构更紧凑、重量更轻,也为下一步改进打下了基础。目前这种新式手枪并没有量产,只是少量试产,配发给军官使用。
他整备完武器,又看了一眼战场。西南边的倒幕军已经逐渐逼了过来,而这周围的幕府军大部分还在像无头苍蝇一边乱窜。他盘算了一下,又下令道:“别在这虐菜了,一连和七连看住东边,剩下的绕去北边,把他们驱赶进营里,省得跑进山里了抓起来还麻烦!”
“少主!”
一声叫喊,将北条时宗唤回神来。
他刚才在出神地看着营外的一场战斗。几十个武士面对肆虐的东海铁骑,聚成团、掏出弓箭勇敢地迎了上去;然而敌人发现这个情况后,毫不留情地招呼同党,同样结成阵型,然后照着武士们就冲了过来…十几骑齐头并进的气势有如山崩,武士们的勇气在骑墙前瞬间消散,甚至在放箭前就一哄而散了。
这场战斗虽然败了,但却败了个明白是啊,这样硬碰硬的战斗打输了,那确实是技不如人、可以理解。像不久之前那样,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武士们就一片接一片地死去,那才让人无法接受。
“什么事?”
“西边来了使者,说是什么韩、韩大帅,请您一叙。”
北条时宗闻声向西看去。
倒幕军的大阵已经推到了大营西边不远处,周边东海军的骑兵在到处巡梭,把零星的幕府军武士砍杀或者驱赶过来。而在营中,早上还志得意满的上万大军现在已经不足三千之数了,而且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一看就不是能战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去看看。”
说完,又看了一眼营中的颓状之后,他便带着几个随从出了营去。
在外面的空地上,韩松已经穿上了盔甲,在等着他了。见他过来,别的不说,先关心地问道:“时宗,你没受伤吧?”
北条时宗鼻子一抽,又咬了咬牙,轻声说道:“…不用说了。韩大帅,你们想要什么?”
韩松看着这个过于早熟的孩子,无奈地笑了笑,往东一指,说道:“幕府必须无条件投降,任由我们安排!不过,你们到现在也没犯什么战争罪,所以不用担心生命安全和除了土地之外的财产安全。”
此时一阵风吹过,北条时宗露出一副讥讽的表情:“韩君,虽然你们东海军确实强大,我自承不如,但只不过赢了一场而已呢。我们还有整个关东,大可以继续打下去!想这样就让我们投降,完全是做梦!”
韩松哈哈一笑,招手拦住一组正在巡逻的骑兵,对他们说道:“你们给他说说,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骑兵们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七嘴八舌地说道:“骑马跑过来的!”“坐船来的!”“从瀛山岛过来的!”
北条时宗一开始还略奇怪这是在做什么,但听完之后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失声叫出来:“镰仓!”
韩松哈哈笑了几声,挥手让骑兵们继续巡逻,然后说道:“正是镰仓!我们都能把这么多骑兵跨海送过来,运点步兵去那边登陆不是易如反掌?就在这个时候,你李叔叔应该已经带着上千人登陆镰仓了,没了镰仓,你们幕府难道还能坚持抵抗?你们北条家难道还能继续维持下去?恐怕不需我们动手,别家早有怨愤的御家人就会一拥而上把你们撕扯干净吧。”
他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时宗的心头,令他一下子呆住了…
北条时宗环顾四周,看到的是士气正盛的倒幕军、全身银甲的精锐铁骑、排列出如墙阵列的东海步兵、马车牵引着的大炮…这样的军队,难道是镰仓能抵抗的住的?
想想那边的政村叔父、实时兄长、母亲、小姓,他感觉压力越来越重,最后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父亲大人…列祖列宗…孩儿无能,实在是不孝啊!”
他哭得越来越大声,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有的人甚至投来了不忍的目光。
倒幕军大阵中,日莲上人走了出来,来到两人中间,先是行礼念了一句“南无妙法莲华经”,然后对韩松用汉语说道:“大帅,北条家败局已定,既然如此,若是他们能幡然悔悟,回归正途,那为何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呢?”
他这么一说,时宗也渐渐停止了哭泣,红着眼睛看了过来。
韩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无意对你们北条家赶尽杀绝,甚至还可以在关西给你们安排几国守护的位子。但是,你们必须让出关东,而且,为免以后再有冲突,北条家大部分高层,包括时宗你在内,都必须离开日本!今天跟你来到这里的幕府御家人,也必须参照同样的标准处置。”
其实全体大会对这些幕府大员的处理决定已经做好了,那就是腾笼换鸟,把他们的根基从关东拔起来,便于安插东海人自己的势力进去。同时这些拔出来的日本人好歹也是不少人力,不能浪费,得利用起来,可以打散安置到本土、南宋和海外各地,人一散就掀不起什么水花了。
“是这样?”这个条件在时宗听来有些意外的宽厚,毕竟他们北条家对于失败的政敌都是“族诛”的,比如上次的三浦家就是。“离开日本,是指去哪里呢?”
“两个选择。”韩松举起了手指,“要么,就去中土,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十年之内不能离开,十年之后就随你了;要么,就去南洋,或者西洋…到了那里,你们依然可以自己做城主,甚至建国,只是这就要靠你们自己打拼了。”
找个破岛子或者陆上孤岛把这些日本人扔过去也不错,虽然不能对他们进行严密控制了,但他们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要是能把蛮荒之地开发出来,对于东海商业网络也有助益。
北条时宗一愣:“南洋?西洋?是你之前信里说过的那些地方吗?”
“是啊,其实那边虽然热了点,但潜力是很大的…比如说在日本论贯卖的香料,在那边只是随手可摘的树叶。”韩松顺口鼓动起来。
他这么一说,不但时宗,就连出家人日莲和尚都有所意动。韩松看着这位大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这位大师,天竺您知道吧?”
日莲双手合十,说道:“天竺是佛法诞生之地,老衲自然知道。这天竺可是有什么事吗?”
韩松严肃地说道:“大师可知道,天竺现在佛法衰退、外道横行,已经不复为佛国了?”
听了这话,日莲和北条时宗都是一惊:“什么,竟有这事?”
韩松把手一拍,说道:“对啊!两位可都是笃信佛法的吧,在此末法之世,怎么能不挺身而出呢?时宗,我看你也别犹豫了,年纪轻轻当什么寓公啊,就回家收拾一下行礼,带着你家人都跟我上船,去天竺,我帮你们画出个地方了,建立佛国!这位大师,您也纠集弟子,跟着时宗他们一起过去,弘扬佛法,让天竺回归正途,这可是无上功业啊!”
“善哉。”日莲上人一听到“无上功业”,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了,转身就对北条时宗说道:“北条大人,这可是悲事变喜事的大好事啊,您还是从了吧?”
“啊?”北条时宗被一阵忽悠,已经一脸茫然的表情,“好,啊,天竺…佛国?”
韩松哈哈一笑,指着大营说道:“好了,让他们快投降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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