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心情很平静。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那些有关青叶的记忆就会被压下。
虽然一个走神,就会想起那些场景,又让我失神片刻,但总归是有点事情做,能让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
至于那个护士,应该是受到阴气影响,才会有那种恐惧的心理。
电话挂断,阴气也消失了之后,她就慢慢平静下来,却仍然感到后怕。
我能接收到她纷繁的思绪,除了和男友有关的事情外,还有对那通诡异电话的担忧。
“应该是推销电话,诈骗电话…不可能是其他的。怎么阿畅不打电话来了?”她的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的同时,不知不觉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过,还有一些想法并没有被说出来。
我能捕捉到她脑中一闪而逝的潜意识。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只是潜意识,她的那种念头异常强烈,念头生出来的同时,自己就开始本能地回避,转移注意力。
这种做法,和我很相似。
只不过,我在回避的是痛苦,她在回避的是恐惧。
她已经察觉到那通电话有问题,怀疑是某个鬼王的手段。
我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超能力。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此前应该也没有直接和鬼王接触过,顶多是听过一些鬼王的故事,知道鬼王的规则,并会严格遵守,如同现实世界现在的大多数人。
这就好似义务教育。正常来说,所有人都会在懵懂的童年被家长送入学校,按部就班地读书、考试。会有抱怨,会有滑头,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学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学的知识,参加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意义的考试,直到长大成年,慢慢理解这些行为的含义。也或者,长大成年后,对这种事情也没有思考和感触,继续稀里糊涂,跟着大多数人的步调往前进。
尽管如此,几年书、十几年书读下来,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习惯,没读书的,也会耳濡目染,了解一些情况。
眼前的护士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我忽然明白,未来世界的大多数人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不单是生活所迫,所以在鬼王的统治下,还得继续过着普通人读书、上学的生活,而不是社会制度崩溃,另行构成一种新的世界规则。
他们习惯了,一时间无法推翻这种惯性。鬼王也没有想过推翻这种惯性。
所以,普通人继续生活,只是生活中多了几条奇怪的、能处置自己生死的规则而已。
我仍然感到荒谬,但面前的人并不会这么觉得。
随着时间流逝,不过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护士已经压制下了那种恐惧,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和男友的争吵都不让她挂心了。
她看了眼时间,做了饭,草草吃完之后,就换衣服准备去上班了。
一路无事,到了医院,都一切正常。
不过,交接班的时候,她的同事告诉了她断网的事情。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点。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瘦子他们走后,我陷入那种回忆和纠结中,眨眼就过去了多久。
我心中一动,忽的想到去看看我自己。
护士台距离我的病房并不远。
我一路飘了过去,耳边还能听到那个护士的抱怨。我刚才就看到了她的铭牌,知道她叫李望溪,只是这个科室的一个小护士,今天上夜班。
李望溪正在小声抱怨,传来的念头却是一种庆幸。她还以为自己男友和自己冷战了,现在看来是因为断网了,才没有联系。
我已经到了自己的病房门口,跟着玻璃窗,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也只有我自己的身体,没有另一个灵魂存在。
我穿过了门,无法再进一步,仅仅是隔着这点距离观察,看起来我的身体正在沉睡,没有其他灵魂占据我的身体。
是发现我了,才不出现?
还是说,这会儿那个东西没有占据我的身体?
因为没必要吗?
瘦子他们都不在,的确是没必要…
我听到了脚步声,猛地回头。
依然是隔着玻璃窗,只不过,看到玻璃窗外的走廊,我可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那么平静。
走廊上没人,所谓的脚步声仿佛也只是我的错觉。
我很快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门把手被扭开了,门缓缓打开,却没见到人影。
没人进来,也没有鬼进来。
门就这样开了。
什么东西?
我心头狂跳,倒不是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了。
类似的场景我不久前才看到过,就是在王腾身上看到的。
更进一步的场景,我也看到过。
那种空旷的街道,什么存在都没有的场景,差点儿就将我逼疯了。
是谁?
我心中想着的同时,也问出了声。
这时候会来看我,我还无法看见的鬼魂能有谁呢?
青叶的人灵魂没有灭?
我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除了青叶的四人,还有玄青真人呢。
我问出了问题,没得到回答。
李望溪这时候还走了过来,探头看看病房内,伸手将病房门拉上了。
我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我没看到人,是因为黑猫对我的能力做了手脚,李望溪也没看到人,就不正常了。
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环视了病房一圈,视线在自己的身体上定格了一会儿。
是那个灵魂吗?
可要是灵魂,何须开门?直接跟我一样,穿过门就行了。
“怎么了啊?”
“那扇门开了。不知道谁开的啊。”
“他醒来没?晚饭的时候没醒,都没吃东西。”
“没有。体征都正常。”
我听到了李望溪和同事的对话。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仍然感到奇怪,可傻站在这里,得不到答案。
我穿过了病房,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向护士台。
梦境的时间没有快进。
李望溪和同事换班查房的时候,我只能跟着。
病房里没有鬼魂,看来来很普通。
在发现我仍然没苏醒,两个护士查了一圈房后,就叫了医生过来,检查我的情况。
“没什么问题。再次查房还这样,再做详细检查。”医生淡淡说道,双手插着口袋,就走了。
对于医生护士来说,我这种昏睡大概都不算什么。挂着药水,插着呼吸机,生理体征也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隔壁病房倒是有个真正在昏迷的,也没见他们紧张。倒是病人家属一直很忧愁,询问了很多东西,得到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
在这个充满虚弱病人和伤感的家属的地方,他们算得上是特立独行。
我站在护士台前,只觉得有种孤寂感。
他们和病人不同,我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想起了青叶的人,想起了瘦子他们,想起了家人。
我看了眼病房。
妹妹没有来。
可能是瘦子他们叮嘱她这会儿通信中断,不要乱跑,也可能是…她不想来见我这个已经彻底改变了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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