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暴力解决一切
“毅!”
为了让乐队成员先与艾莉莎集合,政近向舞台下方的毅喊到。
“喂!毅!”
“哦,哦……”
毅皱起眉头,明明就在附近叫他,反应却这么迟钝……然、看着视线所指向的人,政近也僵住了。
“白鸟……”
“……”
奈央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政近踌躇了一秒钟,对不知所措的毅再次说道。
“毅,白鸟的事先放一放,回到舞台上吧。”
“嗯,可是……”
“白鸟不会跑的,待会儿我会好好跟你说话的!所以,现在集中精力于演唱会吧!你要让弟弟看的对吧!”
听了政近的话,毅的肩膀瞬间晃了晃,然后慌忙环视四周。
“对、对了,叶!那家伙,在哪里……”
“喂,~ ~,白鸟!”
被突然跑出去的毅打了个措手不及,政近跺了几步才转向奈央。然后,对着肩膀微微颤抖转过身来的奈央,啪的一声低下了头。
“刚才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
“嗯……”
“不好意思,详细情况待会儿再说吧!”
政近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就去追毅了。幸好毅正彷徨地环顾四周,没有跟丢,马上追了上去。与此同时,毅发现了弟弟。
“叶!”
“啊,哥!”
“你没事吧? !刚才你没有受伤吧? !”
“嗯、嗯,是这个姐姐保护了我……”
这样说着叶用视线示意着的,是正和他牵着手的沙也加。毅握紧那只空着的手,深深地低下头。
“沙也加!真的谢谢你!”
“哎、哎,只是偶然……”
“真的,谢谢你……”
阿毅热情的感谢让沙也加目瞪口呆,为了保持冷静,沙也加想要推眼镜……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紧紧握住了。政近对难得表现出动摇的沙也加感到意外,说道。
“很抱歉,在这么感人的场合插话,但能快点回到舞台上吗?我可以带你弟弟一起去。”
“啊?可是……”
“演唱会一定会顺力举行的。所以,相信我,做好准备。我马上把光瑠和乃乃亚叫来。”
听了政近的话,毅和沙也加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走向舞台。目送着他的背影,政近边取出手机边思考剩下的两人的位置。
“光瑠……你在厕所吗?还是教学楼那边?”
然后,政近一边给光瑠打电话,一边往校舍的方向跑去。
◇
“嗯,还是有点恶心……一紧张就会这样啊。”
上完厕所的光瑠,板着脸走在走廊上,打算回去。这时,从校舍出来旁边传来男女争吵的声音。
往那边一看,发现那里有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小太妹。虽只是搭讪……但是,气氛并不平静。原本一个女孩被四个男人包围的情况就很奇怪。而且,这些男人毛色各异,穿着邋遢的衣服。很明显,是在征岭灵学园及其周边地区很鲜见的被称之为不良少年的群体。
(什么啊……?为什么那些人会混进来?)
是哪个学生的不良朋友……这样收拾的话,多少有些勉强。本来招待券上就写着邀请人的名字,如果邀请了有问题的人,那么也会追究邀请者的责任。他不认为会有学生把那么危险的人请过来,还放任不管。
(话说,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
周围似乎也有一些学生注意到了这些男生,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光瑠自己也完全没有经历过此类暴力事件,和不良少年说话也是第一次,但他不准备选择视而不见。
“诶?”
这时,光瑠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但是,光瑠暂时无视,走向了男人们。
“所以,姐姐叫我去了!请让我走吧!”
“所以把那个姐姐也叫来不就行了吗?”
“对~对,和我们一起去吧~ ?”
在明显感到焦躁的少女周围,男人们一边发出下流的笑声,一边慢慢地向没有人气的方向移动。这时,光瑠鼓起勇气问道。
“那个,对不起。”
但是,男人们只是瞥了一眼光瑠,就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啊?”
光瑠判断没有线索,毅然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面对男人凶恶的目光,他吞了一口唾沫,用力往肚子里一挤。
“我是校庆执行委员。能不能在校内控制一下无视对方意愿的执拗的搭讪行为?”
冷静的声音夹杂着虚张声势。但,对方本就不是可以用语言沟通的人(杂种)。
“啊~好啦好啦,这样就行了。”
男人胡乱地拂去光瑠的手,仿佛失去了掩饰的心情,强行抓住少女的手臂。
“好痛,等一下!”
“啊!你们也是客人吧? !如果在这里惹出了麻烦,邀请者也会受到处分的!!”
听了光瑠的话,男人们瞬间停止了动作,接着一齐露出厌恶的笑容。
“邀请者,是吧?”
“我可得告诉你,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应那个邀请者的要求。”
“哈?”
就在光瑠目瞪口呆的瞬间,眼前笑着的男人突然一脸严肃——下一瞬间,腹部受到了冲击。
“啊!?哈!”
光瑠双腿瞬间无力,当场瘫倒在地。紧接着,一股内脏倒转的剧痛从腹部直冲到喉头,光瑠感到无比苦闷。
“噗、哈哈,弱啊~ ~别耍帅了,坐下吧。”
“喂喂,多锻炼锻炼,有钱人家的少爷。”
“你们在做什么?”
头顶上传来男人们的嘲笑声和少女悲鸣般的抗议声,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这可以说是他人生史上最大的疼痛,但他只能望着地面,眼里渗出泪水。只是,
“啊,喂!烈音!”
从少女的声音中,察觉有人来救她了……
(啊,太好了。)
光瑠稍微安心了一些。
◇
乃乃亚明确地意识到自己与周围的差异,是在四岁的时候。
那是在幼儿园午休的时候。听说操场一角的小池塘里有只大青蛙,同班的十多名小朋友都聚集在那里。然后,在池塘中央那块突出的枯树上发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大青蛙,几名调皮的男同学便开始向它扔石头。
这时,一位老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平时常常“池塘很危险,不可靠近”挂在嘴边,这次大概也是为了提醒大家。但是,看到男生们执着地向逃到水面的青蛙扔石头,那个老师的表情瞬间变了。
“住手!青蛙很可怜吧!”
听到老师的叫喊声,扔石头的男生们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周围的孩子们也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除了乃乃亚。
说到底纯粹地在想“老师在说什么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种昭然若揭的谎言,为什么就这么理所应当的从这位老师的口中吐露出来呢?明明总是对孩子们说“不要说谎”。为什么……
“好……”
“知道了~”
为什么其他的孩子能这么理所应当地接受呢?愈发不可思议,甚至毛骨悚然。不管是一脸认真地说谎的老师,还是周围被骗的孩子们。她觉得自己与他们完全不是同种生物。
她知道不能靠近池塘。因为一旦失足就危险了。她知道不能打朋友。因为一报终还一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向青蛙扔石头。就算向青蛙扔石头,也不会被回击。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不认为青蛙会怎么让人类吃苦头。又不会像绘本里的青蛙那样,用魔法变成人。实际上,老师说的也不是“危险”,而是“可怜”。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大家都是笨蛋。)
一定是这样的吧。其实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向青蛙扔石头。因为不知道,所以才编造适当的谎言来欺骗他。其他的孩子都被骗了。认为自己拥有骗人权力的老师和被骗的孩子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笨蛋。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老师在乃乃亚心中变成了不可信任的存在。因为说谎。因为他撒谎,因为他想要欺骗别人。
“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但她也知道,如果特意表露出来,会很麻烦。而且,母亲也常对她说:“要听老师的话。”所以乃乃亚、
“明白了”
配合着周围的人,老实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乃乃亚对老师的不信任与日俱增。仔细一听,老师的话充满了谎言和矛盾。在孩子们都能理解的范围内,他的谎言应该更多吧。这么一想,完全无法相信了。
“喂,爸爸妈妈,老师为什么要说谎呢?”
有一天,忍无可忍的乃乃亚在家向父母问道。于是,父母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此,乃乃亚用拙劣的语言说道。
老师没有告诉我任何真相。只是在说敷衍的话,强迫对方听自己的话。
她拼命地告诉他们这些,父亲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抚摸着乃乃亚的头。
“是吗……乃乃亚比其他孩子更成熟、更聪明啊。”
“……聪明吗?”
“是的,乃乃亚很聪明,知道大人的谎言。”
聪明。这句话出乎她的意料。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特别。因此,父亲这句出乎意料的夸奖,对乃乃亚来说是一片光明。
“说谎……果然,大家都在说谎吗?”
“嗯,要说什么是谎言很难……”
父亲支支吾吾,母亲代替他开口。
“我说小乃乃,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认为是真的事情会变成真的吗?”
“嗯?那、是谎言吗?”
“是啊,即使是谎言,只要大家都认为是真的,那就会变成真的。”
“……恶心。”
乃乃亚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她的父母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实际上,当时两人并没有发现女儿真正的特殊之处。乃乃亚的……缺乏罪恶感和同情心,这是与生俱来的特殊性。
乃乃亚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人不太一样,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对欺负生物青蛙没有罪恶感。而且,对周围的“欺负生物很可怜”的意识无法共情。
父母以为她“因为聪明才看穿了大人的真心话和客套话”,其实是错误的。正因为不能单纯地理解感情论,既不受自己的感情影响,也不受周围人的意见影响,所以才冷静地判断老师的话是“掩盖本质的蒙混之谈”。
然而,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误解,乃乃亚的父母才奇迹般地抽到了正确答案。
“乃乃亚。聪明是值得骄傲的事……配合周围的人也很重要哦。你看,奇怪地违背周围的人,被人嘲笑或者被人警告也很麻烦吧?”
“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老师的话,就告诉爸爸妈妈,到时候我们再告诉老师。”
这两个人纯粹是为了女儿着想,这句话一下子打动了乃乃亚的心。
这时,在乃乃亚的心中,只有父母成了值得信赖的大人。因为自己太聪明了,为了配合周围的人,为了避免麻烦,决定听从父母的话。这条绝对的规则束缚了乃乃亚,也成为了保护乃乃亚的不二法门。
而乃乃亚现在。
面对一脸笑意接近自己的男人,以她的方式上前搭话。
男人背后,是被其他男人抓住手臂的妹妹玲亚。光瑠友等人按着腹部蹲在那里。弟弟烈音为了救玲亚而被打倒在地。那光景……乃乃亚的心脏久违的剧烈跳动起来。
(啊,好啊……)
心颤动了。身体燥热。一直俯瞰世界的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的感觉。自己成为人类的兴奋感。
(想更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不过,这太碍事了。)
望着眼前碍事的东西,乃乃亚陷入了沉思。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怎么做呢?她回顾了父母给自己框定的许多规则。
‘要善待弟弟妹妹’、‘要珍惜朋友’、‘不能先动手’、‘不能做危险的事’、‘遇到危险先逃跑。如果做不到的话请呼救。”“被奇怪的人纠缠的话………………
在心中检讨这些规则,思考自己在这个场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然后,得出了结论。
“喂喂,真的吗?我也很可爱呢——”
“谁来——!!救救我——!”
“!?”
男人带着卑鄙的笑容走了过来,乃乃亚用力叫道。突如其来的惨叫,让男人不知所措地站着不动。不,男人畏缩不前的真正原因是……眼前的少女身上看不到丝毫恐惧的神色。
明明在声嘶力竭地寻求帮助,这个少女却毫无畏惧。喊完后,少女的眼睛就像玻璃球一样冷冰冰的,仿佛只是义务地完成了吩咐的事情。那怪异的姿态,与美丽端正的容貌相辅相成,酝酿出一种非人类的毛骨悚然。
“啊!”
面对着来路不明的人,男人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乃乃亚面无表情地仰望着他的脸,决定遵从本心,迅速清除眼前的阻碍。
(总之,先戳瞎了再说。)
总之要合理。毫不犹豫。
乃乃亚朝着男人的弱点刺出手指。
“哇? !”
因为男人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所以没有打中。但是,那个意思充分传达了。
(什、什么?你刚才做了什么??)
男人在心里自问自答,但他知道答案。只是男人的常识不愿意承认而已。
眼睛被盯上了。不要说格斗术了,就连毫无章法的吵架中这一招都是禁忌。被人使了这一招。眼前做了那个的女人脸上带着些许怀疑和失望,好像在说:“咦?失手了。”,简直就像踢偏了足球似的——
“啧”
一股骇人的恐惧涌上背脊,男人不知不觉地发出抽搐的声音。
对于习惯了用暴力和被暴力对待的男人来说,这也是第一次。没有杀气,没有愤怒,没有愉悦,突然袭来的过分凶恶的暴力。面对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人,男人打从心底感到恐惧。
“呜、哇、哇!!”
所以,这是一种暴力形式的紧急避险。无法允许眼前的存在。现在必须立刻排除这个美丽少女形状的东西。
男人狂乱地中挥动着拳头……但由于目标突然后退,全部交空了。然后,趁其露出破绽的瞬间,向着他的面部、
“噗嘎!?”
拳头从正面刺了过来,男人的意识被一击击垮。
“啊,久世亲。”
“你啊……还是躲躲吧。”
政近从背后拽住乃乃亚,顺便以一记正拳刺向男人的脸作为反击,对着怀中的乃乃亚惊讶地说。政近下意识地从背后抱着她的肩膀,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羞涩,乃乃亚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像样的表情。不,仔细看的话,瞳孔深处有一点像是感情的动摇……恰可窥见的一刹那,乃乃亚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把脸埋在政近的肩膀上。
“啊,谢谢……我好害怕……”
(啊?)
面对突然变得像害怕暴力的柔弱少女一样并做出行动的乃乃亚,政近紧绷着表情,努力控制着不让厌恶的表情流露出来,。
此时此刻,只有政近注意到了乃乃亚的演技。在周围徘徊的学生们也对乃乃亚的举动投以好感。然后……听到乃乃亚的呼喊,乃乃亚的好朋友们也赶来了。
“啊?你们是怎么回事?”
“啊?你们才是啊。你们到底想对乃乃亚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学生仿佛要把杀意发泄于此,像恶鬼一样穷追其余的不良少年。政近抱着乃乃亚,以“哇”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景象。
政近也不知道关于那两个人的详细情况。但是,她知道他们疯狂地信奉乃乃亚,成为乃乃亚的手下,做着各种不能公开的事情。表面上是远远地仰慕乃乃亚的谨慎粉丝,实际上却是把对乃乃亚来说碍事的存在埋葬在黑暗中的狂热信徒。
(那边交给我好像可以啊……或者不如说,应该注意不要做过头?)
政近做出这样的判断,跑到终于坐起身的光瑠身边。
“喂,光瑠,你没事吧?”
“嗯、嗯……已经冷静下来了,没关系。”
光瑠用手捂着肚子,想要慢慢站起来……双腿似乎使不上劲,有些踉跄。
“嗯……”
政近立刻抓住光瑠的右臂。但是,与此同时,要支撑光瑠的左臂……应该说,有人抱住了他。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啊,啊,没什么……”
抱着光瑠左臂的,是用闪闪发光的眼睛靠近、被不良少年纠缠的少女。
“请问,你是……乃乃亚小姐的……”
“是的!我是姐姐的妹妹,叫宫前玲亚!啊,这是我弟弟烈音。”
说着,玲亚粗鲁地指了指前方,站着一个脸颊肿肿的有点傲慢的少年,一脸不贞和嫌弃。
“你没事吧?被他们打了吗?”
“不,没什么。”
对于政近的顾虑,烈音只是一脸困惑地背过脸去。玲亚对着其投去了一瞬间“你小子”的眼神,然后瞬间露出笑容,抬眼看着光瑠。
“你叫什么名字?”
“啊,啊……我是清宫光瑠。”
“光……好棒的名字啊!我可以叫你阿光吗?”
说着歪着头的少女,虽然有点麻利,但不愧是乃乃亚的妹妹,非常可爱……
“啊,哈哈……”
说实话,是光瑠非常不擅长的类型。光瑠露出苦笑,含糊地回答。但是,玲亚完全不在意。
“那我就这么叫你吧?阿光,谢谢你帮了我。”
“不,实际上我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的事!如果一直这样,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玲亚用手捂着嘴,视线微微垂下,眼眶湿润。这是多么勾起庇护欲的动作,光瑠的反应却很迟钝。
“唉,什么事都没有就好了……不,说什么事是我太失礼了。”
“呵呵,你真温柔啊,不过,我还是担心你……肚子没事吧?”
“嗯,没问题。”
听到他们的对话,政近目光锐利地问道。
“被打了?还是被踢了?”
“被打了吗?”
“被谁?”
“不……目光所及。”
顺着光瑠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仰面倒下的男人。
“哦……”
政近冷冷地说着,摇摇晃晃地走向男人。危机感驱使着光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等——你打算干什么?”
“等一下,稍微叫醒他一下,你在这坐着吧。”
“不不,已经够了。已经流了很多鼻血……而且,门牙是不是断了?”
“那是正当防卫,对吧?”
“不,已经足够了!”
再次被用力制止,政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哼了一声,回头对光瑠说。
“那么,以防万一,去保健室吧。”
“哎?没事的。”
“不行,要是伤到骨头或内脏,不很危险吗?”
“是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饶了我吧……光瑠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但政近却觉得时间有点紧。想到这些不良少年不止这些,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么,玲亚?我可以交给你吗?”
“啊?等……”
“好!你看,烈音也一起去。”
“我没有……”
烈音一脸不快,乃乃亚淡淡地说。
“不行,嘴里不也伤到了吗?”
“喂,你可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啊!”
“所以不是当孩子,而是弟弟。”
“什么话。”
乃乃亚想摸摸弟弟肿胀的脸颊,却被弟弟甩开了手。政近走到乃乃亚耳边,轻声说道。
“(光瑠的治疗结束后,你就回到舞台上吧。然后,我可以把那些人交给朋友处理吗?)”
“(行~)”
没有任何气势的草率回答。只有现在,这句话才值得信赖。
“拜托了。”
政近满怀感激地这样吩咐过后,开始兑现和艾莉莎的约定。
◇
这时,在一年级D班和F班经营的女仆咖啡厅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不良团体。
“啊!”
“喂喂,‘啊!’大小姐连惨叫都这么优雅吗?”
“不要、不要……”
“屁股这么大有什么关系?女仆,给我服务吧。”
他们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夜总会,女学生们却无言以对。主要是因为她们的中心沙也加和乃乃亚不在现场。不管怎么说,征岭学园是面向富裕阶层的学园。很多学生都是在与粗枝大叶无缘的情况下被精心培养的。从来没有和像他们这样展现暴力……或者说,肆意张扬个性的人扯上关系。
“嘿嘿,我还以为有钱人学校的学园祭去了也没意思,没想到比想象中还好玩呢。”
“是啊,不过,真正的大小姐果然不一样,和我家那些肮脏的女人大不相同。”
“感谢你邀请我!权田先生!”
“喂,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哟”
他笑着,眉毛很细,身材魁梧。这个被同伴称为权田的男人,是这个集团的首领。
实际上,他自己和征岭学园没有任何关系。在离车站八站远的当地有名的公立高中上学的不良少年。关于征岭学园,只知道是“聪明的有钱人上的学园”。这样的他,为什么要带着同伴来秋岭祭呢?原因是两周前他收到了一个寄信人不明的信封。
信封里有十张招待券和一封信。信中写了“请把秋岭祭搞得乱七八糟”的请求,以及什么时间可以不被警备人员发现入场、犯事后的逃跑路线、报酬支付方法等。起初半信半疑的权田查看了车站储物柜,发现里面确实有现金,这才确信这封信是真的。
“真的可以请我吃饭吗? !”
“嗯,前几天有点临时收入。”
“真不愧是权田先生!”
不过,他并不想老老实实听从指示大闹一场。虽然信上说不管做什么都不犯法,但他还不至于傻到囫囵吞枣。所以权田不打算做任何会惹上警察的事。用这笔预付款尽情玩乐。即便如此,只要能拿到报酬,就是赚了……他就是这样的心情。
(但是……没有想象中糟糕。)
周围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窥视着这边,一看就知道是很有教养的少女。未被化妆品侵害过的漂亮皮肤,一头大概一次都没染过的漂亮黑发。虽然都是女高中生,但和自己就读的学校里的女高中生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权田他们别说上私立学校了,就连上补习班的钱都没有,他们的生活世界肯定从根本上就不同。
这些原本就无法平等对话的大小姐们,现在却在看自己的脸色。这对权田来说,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这与在学校让低年级学生跟着学完全不同,是一种压倒性的全能感和支配欲。
“等等!你们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
但是,这时泼冷水的人出现了。一看,是一个染了头发、化了妆的女学生,手叉腰瞪着这边。他们不可能知道,她是乃乃亚的下手之一。在的女王不在的时候,绝对不允许此类滔天罪行,她两腿紧绷、瞪大眼睛,大声说道。
“我们的学生受了你们不少照顾啊?钱就算了,赶快滚出去!”
“啊?”
在女学生口若悬河的呵斥下,一个男人挑着眉毛站了起来。但是,
“喂!”
权田瞪了他一眼,让他坐下,脸上浮现出虚伪的笑容,转头看着女学生。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没礼貌。在我这种地方,摸屁股才不算性骚扰吧。我会好好下单的,能原谅我吗?”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拙劣提议,女学生像是被打了个寒颤似的眨了眨眼。但马上皱起眉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别找借口了。你再赖着不走就麻烦了。够了,滚出去。”
“喂喂,我不是说过要付钱吗?而且,我们会给谁添麻烦?对不对?”
说着,权田环顾四周,其他客人早已离开。显而易见,原因在于权田他们。
“都怪你们,其他客人才进不来!”
“那可不得了。噢,让我们把那份钱也赔进去。”
“好啊,那我喝可乐!”
“啊,我喝啤酒。”
“你这个混蛋,菜单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同伴们哈哈大笑。之后权田也能躲开女学生的要求……就在女学生快要认输的时候,教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到此为止!”
一边吐着特摄英雄般的台词,一边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蜂蜜色纵卷的女扮男装的丽人。
“堇前辈!”
女仆们看到了她,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高兴不已,权田等人则是目瞪口呆,堇堂堂正正地俯视着权田等人,挺起胸膛说道。
“谈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还是冷静地面对暴力吧!”
“冷静地使用暴力。”
权田等人的目光被她那大小姐般的容貌所吸引。但堇并不在意这些,她抽出仿制的刀立在面前,露出狰狞的优雅笑容说。
“就是、制☆压。”
以这句话为信号,五名风纪委员冲进教室。
“等、等一下——我们不是没有在胡闹吗? !”
“啊,说错了哦!”
“武器很卑鄙? !”
直到权田他们不被允许反驳或反抗,被自由蹂躏,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
“九条前辈!又有学生联络,出麻烦了!”
“地点呢?”
“那个,在体育馆附近……听说三个男生正在强行搭讪两个女生。”
“那就和刚才的联络一样吧。委员长,让警卫员去那边吧。”
“咦?不好意思,这件事好像已经解决了。听说当时在场的观众把闹事的人抓起来了……”
“到场的人?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没有。详细情况我也没问清楚,不过看了看入场券,我想应该是更科前辈的家人……”
“啊,是茅咲的……”
在设在大会议室的执行委员会总部里,玛丽亚和执行委员长、副委员长一起努力掌握事态并收拾残局。接二连三接到与垃圾顾客的纠纷和暴力事件的报告。完全没有预想到这种事态的执行委员们,完全动摇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采取了行动,因为这三个人都很沉着地做出了指示。
“委员长!听说在体育馆有个男人闯入了舞台!”
“冷静点,体育馆应该有几个老师。对了,校门还没关闭吗?校内广播准备好了吗?”
“好像已经完成了封闭!井上正在校门处对到场的人进行说明。”
“好,那就……”
“失礼了!”
于是,打开大会议室的门进来的是统也和茅咲。意外人物的登场,让在场的人同时感到惊讶和安心。
“统也……来光会的人怎么样了?”
“我叫来了带到外面来的保镖,请他们和他们在学生会室等候。在这种情况下,没法在引路了。”
“是吗……”
听了统也的话,委员长露出有点担心的样子,点了点头,再次下达指示。
“我知道了。统也,你来这边帮忙。更科……”
“我知道。把那些惹麻烦的家伙全部干掉不就行了吗?”
看着充满斗气和杀气、两眼放光的茅咲,委员长的脸颊痉挛着。
“不要做过头了啊?还有,千万不要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现在正在确认监控摄像头,看来入侵者拿着的招待券的纸张材质和真的不一样,所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就先去那里——”
“知道。但是,我可能不能保证不会做过头。把我们精心准备的学园祭弄得一塌糊涂……我绝对不会原谅。”
茅咲充满愤怒地说完,不等委员长说完就冲出了大会议室。突然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站了起来,半是信赖半是担心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我也要去现场。”
“加地?”
“剑崎也来了,关于警备情况,我想和老师们谈谈。”
听了他的话,委员长想了想“确实,让他和统也一起工作不太方便吧”,点了点头。
“知道了。”
“好的,再见。”
“委员长!听说一年级D班已经解决了!”
“哦,我知道了。”
突然同时发生的多起纠纷,在实行委员会与风纪委员会的迅速应对下,平稳地结束了。
◇
“胡说八道,是吧?”
中年男子在走廊里叫嚷着什么“都怪你们毁了我的人生”“我的公司被你们搞垮了”之类莫名其妙的事情,有希制服了他,看着他拿着的招待券喃喃说道。
上面写着招待客人的名字和招待人的名字,但招待人的名字并不存于在有希的记忆中。也就是说,这是虚构的名字。
“这样的招待券是不能进学校的……”
这个邀请人一栏的名字在校门口被风纪委员检查过。如果使用了虚构的名字,应该在当时就会被拒绝入场。
“小姑娘,我要带这个男人去哪里呢?”
“啊,对不起,我要去风纪委员会室……你知道地点吗?”
“没关系,我是这里的毕业生。”
“那么,我可以拜托你吗?”
“啊,我知道了。”
有希把男人交给身边的大人,回头看着绫乃,耸了耸肩。
“看来,除了散发伪造招待券的人之外,还有人从内部引导他们入侵,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
“是吗?”
“……总之,先把武器收起来吧。不太适合被人看到。”
“啊……对不起。”
听有希这么说,绫乃把制服男人时用过的类似自动铅笔的东西藏在袖子里。然后,突然嘟囔了一句。
“……学生会室。”
“嗯?”
“政近大人应该会去学生会室。”
听了绫乃的话,有希皱起眉头思考了几秒……
“……原来如此。目标是来光会。”
有希自言自语着,带着绫乃向学生会室走去。
◇
就在学生会室。作为OBOG访问的母校发生的,学园全体规模的大骚动。只要是社会人,就无法避免管理监督者的责任问题,对于这样的不幸,聚集在这里的来光会成员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不快……然并没有。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先不说这个,是谁引起了这场骚动?我想应该是针对现任学生会……或者是前会长和副会长。”
不,他们甚至很享受这场骚动。俯视着闹得沸沸扬扬的校园,眼神中也流露出好奇多于担心的神色。那样子就像是在以上帝视角俯瞰一切。
当然,如果真的发生怪事层出不穷的骚乱,即使动员这里的警备也要平息事态。但是,现阶段他还在静观后辈们的反应。因为对他们来说,在选举战中发生这种程度的骚动并不稀奇。
“秋岭祭由前学生会会长担任执行委员长,由现学生会掌管。企图颠覆现学生会的人觊觎这里,这在我们这一代是惯例。”
“应该说,只有平安度过秋岭祭,才能获得参加来光会的资格……难道这也是时代的变迁吗?”
“真是太丢脸了……对不起,我并没有侮辱周防的孙子。”
“没关系,外孙女确实没能阻止这种事态。”
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那正是全国学校普遍存在教师体罚的时候。征岭学园对在那里上学的学生来说是很好的社交场所,选举战是学生们代表各自的家进行的,是明显的派系斗争。
来光会原本只是有实力的毕业生聚会,大约在七十年前,为了实现权力的集中化和精锐化,引入了选举制度。从那以后,学园的学生们为了这两个席位,开始用权力、财力,有时甚至暴力来争夺。在这一切都是合法的选举战中,受伤和退学的人并不稀奇。
但正因为如此,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的位置才显得特别。在派系斗争中获胜登上宝座,就意味着成为这一代的统治者。而现在的来光会正是聚集了这些统治者的组织。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拥有推动日本的力量。凭借他们的人脉,可以说在日本国内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在他们看来,现在这一代的选举战,只能是一团糟。
SNS的发展,管理的强化合规。在这样的时代浪潮的推动下,曾经轰轰烈烈的选举战隐入烟尘……讨论会和学生会干部致辞等毫不留情的“掐架”制度依然存在,但实际上却变成了学生之间的人气投票。他们并不尊重在这样的选举战中当选的当今时代的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不仅如此,内心甚至不承认自己是来光会的一员。
“但是,今年好像有一些有趣的学生呢?他们说,一旦当选,就会把对立的候选人也拉进学生会。”
为了消除尴尬的气氛,其中一个男人发出了声音,严清的眉毛动了动。但是,其他男性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饶有兴趣地回应了一下。
“哦,对立候选人也一起?嗯,很有意思……那个学生好像很了解选举战的本质。”
他们所说的选举战的本质就是建立人脉。建立对将来有用的人脉,形成派系,当选后给予派系的人董事的地位。就这样支配着学院里的学生,支配着同一代的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选举战。
“这样的话,下一期的选举战应该可以期待一下了吧……好像也有引起这种骚动的有骨气的学生。”
“呵呵呵,现在好像正在按照那个人的想法进行……那么,会怎么样呢?”
如果是几十年前还好说,在当今这个时代,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不可能白白了事。但是,只有一个简单省事的解决方法。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他们才会等待。接着学生会室的门被打开,那个瞬间。
◇
“哦……”
“哎呀!”
走到学生会室前的走廊上,政近正好看到从对面出现的有希和绫乃,一瞬间停下了脚步。但是,两人就这样走了过来,政近也默默地往前走。
在学生会室前,对立的候选人。
“……”
政近和有希无言地交换了几秒视线后,几乎同时看向学生会室门两边的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是担任学生会总务的久世政近。我是受剑崎会长的指示,来拜访来光会各位。”
“我是学生会宣传的周防有希。”
“我是学生会总务君屿绫乃。”
三个人都报了名,出示学生证后,政近作为代表问道。
“在我们之前,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如果有保镖在的话,应该会很安全,但是不能让坏人知道来光会的各位在这里。”
对政近的问题,两名保镖交换了一下视线,简短地回答。
“没有,没有人来。”
“……是吗?谢谢。”
听到这句话,政近和有希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赶上了。
“那么,怎么办呢?政近?”
“……”
在离学生会室稍远的地方,有希问政近。然后看着哥哥的眼睛,微微苦笑。
“那么,互相欣赏互相的做法吧?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要怨恨哦。”
“嗯。”
政近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有希也转身,和绫乃一起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政近用后背感受着他的气息,在走廊的拐角处靠在墙壁上。
就这样等了几分钟。看到走廊对面出现的人影,政近站在走廊正中央,微笑着迎接对方。
“哦,桐生院,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啊,久世,你才是,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政近没有笑的笑容……雄翔也淡淡地冷笑着回答。
◇
“……是你吗?”
另一方面,在朝着政近相反方向的有希面前,又出现了一个男学生。
站在楼梯平台上仰望等在楼梯前面的有希,那个学生在眼镜后面眯起了眼睛。有希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
“很遗憾,会长。”
听到他的呼唤,男生微微苦笑。
“周防同学,我已经不是会长了。”
“是啊……加地风纪委员长。”
征岭学园初中部、第六十七代学生会会长和第六十八代学生会会长、正隔着楼梯面对面。